安簷就坐在她身邊,也撕下野雞,慢慢吃起來。
雨後的夜空,澄澈透明,似塊上好的寶玉。碧穹繁星點點頭,四周蛙鳴蛩吟,暮春的夜喧鬧繁華。
“......你記得你上次問我王七郎的事嗎?”安簷先吃飽了,見淩青菀埋頭吃肉,不想和他說話的樣子,就主動對她道。
淩青菀心頭一怔,手裏的動作就停止下來。
好好的,怎麼突然說到了王七郎?
“嗯,我記得。”淩青菀道。她的聲音,有些怯意,中氣不足。
“他就是死在這附近的。”安簷道,“沿著官道往前走大約兩個時辰,有處隘口,懸崖峭壁,適合圍攻。他就是在那裏被強盜逼下山崖,身中數箭而亡。”
淩青菀的臉,頓時有點發白。
“強盜?”淩青菀反問安簷,“真的是強盜嗎?”
安簷沉默一下,道:“王家是什麼門第?倘若不是強盜,查起來不知牽連多少人。所以,官府咬定是強盜,王家也沒有深查......”
淩青菀微愣,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
“王家沒有深查?”淩青菀問安簷,“他死了,王家選擇息事寧人?他們不喜歡他,不在乎他的生死?”
“不知道。”安簷道,“我隻是告訴你我知道。事實到底如何,我不得而知。”
淩青菀沉默。
篝火燒得劈裏啪啦,火焰上下翻竄。
“......晉國公府的姑娘,不可能對王七郎的事有興趣。”安簷倏然道。
他的聲音,猛然變得冰涼,“哪怕有興趣,也不會變臉、失落。你很在乎!”
他的眼神鋒利,似能看透她。
淩青菀垂首。
她撿起地上的枝杈,輕輕折成了兩段。心裏翻滾著什麼滋味,她體會不出來。
“你可以告訴我。”安簷見淩青菀仍不動聲色,就知道自己試探不出什麼,聲音柔和下來,對她道,“我不在意你發生了何事,隻要你跟我坦白,我會替你保密。菀兒,我什麼事我都可以替你做主。”
王七郎已經死了四年,那時候淩青菀才十一歲。
安簷倒不是懷疑她和王七郎有什麼不清不白。但是,淩青菀心裏有事,很重要的事,讓她情緒陰晴不定,安簷知道。
他什麼也不點破,因為還沒有到那個時候。
“......我有些累了。”淩青菀把手裏的枝杈丟在地上,起身對安簷道。
安簷也站起來,就站在她身邊。
他貼得有得很近。
淩青菀想往後退一步,卻被安簷拉住了胳膊。
安簷的手掌下滑,拉住了她的手,緊緊包裹在自己的掌心,沉默一下,他才說:“睡個好覺。”
“嗯,你也是。”淩青菀道。
“我替你值夜,哪有得睡?”安簷道,“我明天白天睡。”
這一夜,他果然沒睡,就站在淩青菀馬車的不遠處,守護著她。他不時往她的車廂看一眼,想瞧瞧她睡熟了沒有。
夜露微涼,安簷白天淋了雨,沒有洗個熱水澡,故而打了兩個噴嚏。
他不甚在意。
他身體很好,從來不生病。但是到了後半夜,他噴嚏連連,不知為何,腦袋有點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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