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倒是想分家。”景氏道,“你祖父還在,不能分。”
“祖父不管事了。”淩青菀道。她見母親著實辛苦,於心不忍,勸道,“祖母肯定盼著分家,她們不想受您的好處。”
“你不懂。”景氏道,“你爹走後,誰來承爵,你祖父至今未定。假如他想給你二叔,早就立他為世子了。故而,咱們現在提出分家,讓你祖父也難做......”
淩青菀頓時就明白了。
母親想讓大哥淩青城承爵,而祖父也是這樣暗示的,故而他沒有請朝廷立他的次子為世子。
隻是,時候未到。
現在就立了淩青城,一來他年紀小,涉世不深,怕二叔背後使壞陷害他;二來祖父尚在世,把爵位給淩青城,祖母和二叔、二嬸肯定天天吵鬧,祖父從此寢食難安。
這也不是沒有過的。
淩青菀的父親剛去世那一年,祖母和二叔就鬧過。鬧得祖父躲起來避世。
也是從那時候起,祖父一排眾議,讓景氏主持中饋,架空了祖母在內宅的權力,這才保持家宅安寧十幾年。
“娘,晉國公府已經這樣了,要這個爵位來做什麼?”淩青菀道。
她覺得這個爵位是雞肋了。
不過,有勝於無。現在朝廷科舉取士,爵位不能再做官了,但空有個貴胄頭銜,也是本錢。
景氏笑著摸摸他的腦袋,低聲道:“傻孩子,這是你父親的東西,豈能落入旁人之手?”
這個爵位,原本就是她先夫的。
景氏對先夫的感情深厚,不管是為了先夫遺誌,還是為了他孩子的前途,她都要熬下來,熬到老爺子去世為止。
旁人不知道祖父的打算,隻是隱約猜測。就像上次,紀王妃也勸景氏分家。
“我明白了。”淩青菀依偎著母親,低聲道,“我是怕您太操心。內院不大,事卻不少,她們還是總是給您氣受......”
景氏笑起來,道:“可氣不著我!我要是會生氣,早就氣死了。如今,她們說什麼,我是過耳不過心。”
不過,這倒是真的。
景氏很少為了內宅這些女人去生氣。不僅僅是她的涵養,也是她的底氣。
母女倆說著話兒, 突然一個黑影,竄到了淩青菀的懷裏。
喵嗚一聲,黑影在淩青菀懷裏撒嬌。
“原來是這貓。”景氏笑了。玄貓是辟邪之物,晚上有她在屋子裏,景氏也安心。
“......嗯。”淩青菀笑了笑。
小白素來對淩青菀愛答不理的,可高傲了,今天怎麼這樣熱情?淩青菀緩緩撫摸著它的毛,心裏疑惑。
小白卻使勁舔淩青菀的手,好似有什麼要對淩青菀說。
它不停的叫。
淩青菀蹙眉。
“晚上喂貓了嗎?”景氏也覺得這貓今天有些反常,不免喊了丫鬟進來問。
丫鬟說喂過了:“還多喂了半碗羊乳......”
這貓愛葷腥,特別愛牛、羊乳。
淩青菀也不明白。
她撫摸小白,想讓它安定下,小白卻突然發怒起來,弓起身子衝淩青菀咆哮,然後竄離淩青菀的懷抱,跳出了窗欞,跑了出去。
“唉?”淩青菀微驚。
她和景氏、眾丫鬟就這麼目瞪口呆,瞧著這貓跳牆而出。
“怎麼辦?”丫鬟踏枝回神,擔心道,“姑娘,這貓從來不跑,今天是去了哪裏?”
“開春了嘛。”景氏頗有生活經驗,道,“明天肯定回來。它若是不回來,也是跑回了安家。”
城裏宵禁,貓跳牆而出,可以在街上跑,人卻不行,怎麼追它?
唯有希望它隻是發情,出去找母貓了,明天天亮的時候還會回來的。
淩青菀卻提著心。
“雪兒還沒有接回來,小白又跑了。”淩青菀歎氣。
她晚上睡得不怎麼安穩。
到了第二天,昨夜的小雨停歇,天已經晴了。淩青菀叫人滿院子找貓,沒找到。
小白昨晚沒回來。
淩青菀甚是擔心,想要去找。
“去哪裏找啊?”景氏也憂心,“先去你姨母家裏瞧瞧吧,看看跑回安棟跟前沒有。若是沒有,再問問安棟,貓是誰送給他的,從前是誰養著的,再去舊主人家裏再找找.....”
它的舊主人,都死第四年了。
如今,舊主人的孤魂,帶著破殘的記憶,住在淩青菀的身體裏,無恥霸占著淩青菀的母親和家庭,甚至她的愛人。
淩青菀聽到母親的話,倏然想到了這些,情緒微落,半晌沒開口。
母親卻以為她是擔心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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