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年前,紀王妃去寺廟上香,瞧見銀杏幼苗很好,向老和尚討了一株,拿回來栽在長兄的院子裏。
那年,她才十二歲,長兄正好娶親,景氏進門。
一轉眼,二十四年了,這株銀杏樹粗壯古老,歲月悠悠。
“是啊。”景氏笑著回答,“等到了盛夏,這樹冠似把大傘,院子裏全是陰涼。王妃夏天過來乘涼。”
紀王妃點點頭,眼底有些淚意。
其他人跟在她們身後,都沒有接話。
眾人進屋,丫鬟奉茶。
三嬸和三姑姑略微坐了坐,彼此拘謹,說些客套話。
片刻後,景氏就對她們道:“都去忙吧,讓王妃淨麵歇息,改日再說話。”
就這麼直截了當把她們遣走。
紀王妃巴不得。
她滿心的話,隻想跟自己的親嫂子說。至於跟過來的這兩位,一個是繼母的兒媳婦,一個是繼母的女兒,誰都不貼心,她們在跟前,紀王妃滿腹的話都沒機會說。
“王妃,我們先告辭了。”三嬸起身,笑著道。
紀王妃頷首。
三嬸帶著三姑姑出門,紀王妃似鬆了口氣,她的表情也變得溫柔恬靜,眸光盈盈。
“這是禎娘,行三;這是四郎和五郎。”等三嬸和三姑姑一走,紀王妃重新介紹起自己的孩子來,指著他們對景氏道。
幾個孩子都起身,重新給景氏見禮。
“......這定然是菀娘!”紀王妃沒等景氏開口,就衝淩青菀招招手,讓淩青菀到她身邊來。
淩青菀對紀王妃第一印象很好,有種莫名的親切感,大概是血脈相連的緣故。她起身,走到了紀王妃身邊。
紀王妃拉住淩青菀的手,眼裏水光浮動:“你長得像你父親!十年未見,你出落得這樣好。你父親泉下有知,定然欣慰。”
說到傷心處,紀王妃的熱淚不由自主滾落下來。
紀王妃是跟著哥哥長大的。她的長兄,等於是她唯一的家人。
晉國公是不管事的性格,不知道親疏;繼母進門早,自己生兒育女,對紀王妃連表麵上的親昵都沒有。
故而,她隻有長兄。
她嫁給紀王為側妃,也是她長兄的意思。當年,她也是怪她長兄的,不樂意嫁到王府。
不成想,後來有如此造化,紀王性格溫柔體貼,對她嗬護備至,特別是她生了長子之後,更是寵愛她。
這一切,都是托長兄的福。
想到此處,紀王妃越發難過,眼淚不可收拾。
“姑母,您別傷心了,哭壞了身子。”淩青菀柔聲道,“一家人團聚,是極大的喜事。”
“是,是極大的喜事。”紀王妃輕輕擦拭了淚光,破涕為笑道,“菀娘說得對。”
然後,她拉過自己的女兒趙禎,讓她和淩青菀見禮。
趙禎粉腮杏目,嬌媚喜人。特別是她穿著官綠色的風氅,讓淩青菀對她格外有好感。
淩青菀對綠色的東西格外嗜好。
姊妹倆相互見禮,彼此能看到對方眼裏的善意。
淩青菀長得很像紀王妃,所以趙禎第一眼就覺得這位表姐親熱異常。
“禎娘是永康十二年七月初一,菀娘是永康十一年臘月初五,她是禎娘的表姐。”紀王妃道。
紀王妃把淩青菀的生辰記得如此清楚,讓景氏和淩青菀都頗為感動。
景氏安排了午膳,招待紀王一家人。
紀王妃最小的兒子——趙禕趙五郎,今年九歲,肌膚雪白幼嫩,像個女娃娃,特別可愛。
他眼睛似烏黑的寶石,閃耀著明亮清澈的光,讓人不由自主要融化在他的眸光裏。
他說話也是柔聲細語。
他還喜歡粘著淩青菀。
說著話兒,他就靠到了淩青菀懷裏,依偎著她。
“五弟可喜歡二姐姐了。”趙禎趙三娘瞧見了,不由笑道,“要不,你留在舅母家,不要回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