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青菀又怔怔望著他。他的神態,熟悉又親昵;可是他的臉,好似不對。
她有個哥哥,她哥哥很疼她,這點淩青菀記得非常清楚。
但是,她哥哥仿佛不長這樣......
她迷迷糊糊想著,喝下了送到唇邊的藥。
“人參、附子、幹薑,還有桂枝......嗯,祛風寒的。原來,我是染了風寒。”淩青菀一邊喝藥,一邊想著。
到嘴裏的藥,她可以憑借味道分出分成來。
“我什麼時候學醫的?”
她不記得了。
一場風寒,她竟像是從鬼門關走了遭。
醒來之後,身邊的人和物,都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陌生感。
喝完藥,丫鬟踏枝端了水,給淩青菀漱口。
又進來一個丫鬟,和踏枝差不多的年紀,拿了一碟子蜜餞給淩青菀。
淩青菀不覺得方才那些藥難喝,不想吃蜜餞。況且這些蜜餞,裹了一層霜糖,膩得厲害,反而讓淩青菀胃裏不適。
她輕輕搖頭,道:“我不愛吃甜的。”
兩個丫鬟陡然抬頭,見鬼似的看著她。
滿眼都是驚訝。
淩青菀眼眸沉了沉,不明所以。
“那就別吃了。”大哥不見驚色,微笑道。他揮手,讓兩個丫鬟退出去。
屋子裏隻剩下兄妹倆,一瞬間沉靜如水。
已經是午後,細碎金光從窗欞灑進來,點點碎芒,溫暖豔瀲。秋風徐徐,窗簾、床幔輕輕搖曳,似撩起了一陣漣漪。
天氣很好。
淩青菀開口,打破了沉默,問大哥:“娘呢?”
她生病這些日子,半夢半醒間,總有個溫婉婦人,坐在她床邊,時而輕撫她的額頭,時而喃喃低語。
那是她母親,她記得。
昨晚,她醒了過來,可光景比今天還要差。她的腦袋裏,好似被亂麻纏繞著,沉重、模糊。
她好似說了什麼,母親嚇得把藥碗摔了。
今天,就不見了母親。
“九月二十,是二姑母家老夫人六十大壽。二姑母陪著老夫人去廟裏祈福,祖母也要去。娘帶著人,去服侍祖母了。”大哥解釋道。
他說話的時候,語氣很輕柔。
大哥,是個溫柔安靜的男孩子。
可淩青菀總覺得,他應該是個粗人。她的哥哥,是個聲音洪亮又醇厚的男子,不是這般溫柔......
這些古怪的念頭,讓她的眼神有點呆滯。
她輕覆羽睫,把情緒掩藏住。
“......想娘了?”大哥又問。
“嗯。”淩青菀支吾著。
大哥就笑。
他笑起來很好看,眉梢飛揚,神采燦爛。淩青菀仔細看他,但見他寬額高鼻,星目薄唇,是個俊美風|流的少年,莫名覺得心安踏實。
她的哥哥,是個很好看的男子,這點她也記得。
這是她哥哥。
小小的恍惚從她心頭一閃而過,她聽到了哥哥笑著道:“多大人了,還要撒嬌......”
然後,大哥的笑聲微微停頓了下。
沉吟一瞬,他用若無其事的口吻,問淩青菀:“菀兒,娘說你昨夜鬧著要找妹妹。是哪個妹妹?”
淩青菀一時間啞然。
哪個妹妹?
這個問題,把她也難住了。
“......咱們這房,是沒有親妹妹,可咱們有四個堂妹啊,你是要找哪位?亦或是,表妹?”大哥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