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人走茶涼”的一般規律和“反派膨脹的表達欲”的基本特性,紅葉製定了一個成功預期十分低,但依舊值得一試的粗略計劃。
紅葉給朱海文施了障眼法,外人看去他會是一副傷貌。也不如何嚴重,隻額上、左頰、右顴三處各趴著一條,長短不一縫針處理過的蜈蚣形疤痕。
好好一張清秀的臉,在這三條蜈蚣的修飾下,硬生生被板正出了“牢裏剛出來”的洗心革麵感。乍一看凶神惡煞,仔細一瞧卻有同情油然而生。人們說的親和力,在這樣的場合顯得尤有存在感。
紅葉與朱海文一齊走進單位辦公室,此時時針已轉到十點的位置,辦公室內一行人已足足工作了一個小時。
但很快紅葉就看出了幾點問題。
九點上班,現在十點,但坐在偏角的一個英俊男子卻依舊在吃某知名快餐店外帶來的早餐。
這是不是太自由散漫了一些?
紅葉一進來被這人吸引去了目光,然後才開始意識到自己的目的觀察起整個辦公室。可見這人的顯眼。
這個辦公室不如何大,大約百來平,辦公桌連擺三列,看起來忙碌又各司其職。再有一處關上了門的小隔間,想來是領導的私人辦公區。
紅葉大致心裏有了個底,貼到朱海文身邊低聲耳語交代下自己的想法,然後就正式開始行動了。
朱海文跟紅葉一前一後走到經理辦公室前敲了敲門,得到允可後一齊走了進去。
經理看到來人是缺勤的朱海文時,嘴角頓時耷拉了下來,一幅要教訓人的樣子,可沒等他那套陳腔濫調的官僚主義基本通稿宣講出來,他又先行看清了朱海文臉上三條仿佛蜈蚣一樣猙獰的傷疤。
這是個什麼情況……一個周末沒見,好好一個人怎麼就給破相了……
陳亭方:“怎麼了這是?”
朱海文剛想開口,就被紅葉悄悄拉了一把,然後代為斡旋了起來。
紅葉:“您好。您是朱先生的領導嗎?我叫紅葉,這次來,想跟貴單位談一筆生意。”
陳亭方摸不著頭腦,但基於“員工破相了可以辭退再招,訂單飛了可不一定會還巢”的理念,陳亭方立刻分清的事情的輕重緩急。都不用深思熟慮,兩個選項一歸納出來,陳亭方的心思就放在了後者上。
陳亭方:“洪小姐您好,請問您需要什麼?這是我們的業務清單,您先看看?海文你先出去,等我跟洪小姐談完了再找你好好聊聊。”
紅葉在桌下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先離開。朱海文不明所以得跟陳亭方如出一轍,活像是一對丈二和尚。
然後很快,他就沒工夫去想紅葉的心思了。
朱海文一出小辦公室,就被幾個熟識的業務員圍了起來。很顯然,他們是為朱海文臉上那三道疤而來。
“你這臉怎麼回事?”
“周末你幹什麼去了?”
“還能治好嗎?”
“這可怎麼辦呀……”
各種驚疑、猜測、探尋衝破他們的好奇心,張牙舞爪地向朱海文席卷而來,好像獲得第一手談資和滿足自己的八卦需求,才是此時此刻最最重要的事情。而負傷的當事人的心情,隻是無需介意的次級內容。
如果不是紅葉提醒,朱海文也察覺不到這群同事的無禮。
他的傷已經痊愈,所以他並沒有把自己當做一個破相的人,但來之前紅葉跟他交代過這個事情,還特意叮囑他要好好觀察記錄周圍人的反應。
本還“即將欺騙朋友而心有愧疚”的朱海文,此時此刻卻如同墜入冰窖一般身心俱寒。這就是他的同事,一群他以為是朋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