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澤看完了陳威起草的報告,仍有些猶豫。至少他覺得這件事如果上報重慶,正是報複的好機會,程誌必死無疑,羅吉昌也難逃其責。羅吉昌見狀心裏有些沒底,但他十分沉得住氣,繼續察言觀色。
正在這時,吳夢奉命來到。羅吉昌心中暗喜,擺出無所謂的姿態:“吳處長你來的正好,我正要了解一下敵情變化,看看對這份報告還有什麼補充的。”
吳夢正如陳威所料,自從得知程誌出事後,就立刻查看各方麵的敵情變化,看是否有機會救程誌。果不其然,她很快就接到了一份重要情報。可她不清楚這份情報能否奏效,但她絕不放棄這個機會。正巧陳威電話通知她例行彙報敵情,她馬上便估計到了羅吉昌的意圖,再次看到了解救程誌的希望。此時她見李宏澤也出現在了羅吉昌的辦公室,立刻完全明白了一切,頓時心裏有了底。
吳夢打開文件夾,將情報遞給羅吉昌等人傳閱,以常態進行簡述:“由於高團長和程團長連繼續兩次的任務失敗,已經完全打草驚蛇,徹底暴露了我軍意圖。日軍對此高度重視,再次加強了對軍艦的防衛,正在草擬提前進攻重慶的作戰計劃,詳情待查。”
羅吉昌想了想,皺著眉對李宏澤說:“事態嚴重,宏澤兄對此有何高見?”
李宏澤此時也感到事態嚴重,但仍不明確表態:“吉昌兄抬愛了,我隻是個搞情報的,對戰略決策這樣的事情完全是外行,哪有什麼高見呢!”
羅吉昌暗自咬了咬牙:“既然宏澤兄沒有什麼建議,那就照此草案即刻上報重慶!陳參謀長,立刻向重慶發……”
李宏澤一聽慌了:“等等,等等!吉昌兄,事急,心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行動隊呢,小範圍圍捕突擊還行,可正麵戰場上的這種突擊行動,恐怕不是行動隊的強項!當然,我們軍統是絕不缺少為黨國盡忠的獻身精神,可萬一行動失行失敗,損失點人馬是小,誤國是大!還望吉昌兄三思!”
羅吉昌暗中鬆了口氣:“那依你的看法,我該如何是好?”
“我剛剛說過了,我是外行嘛,這種大事怎麼能亂說呢!依我之見,還是先上報長官部,請戰區另派精英來執行這個任務!”
“這恐怕不妥!”
“為何?”
“眾人皆知行動隊是比武的探花,現在狀元和榜眼都出了問題,由行動隊來執行這個任務是天經地義的!長官部自然不能越權指揮你們軍統,所以還是要上報重慶請示!”
“不不不,這樣更不妥!全國又不隻一個五戰區,校長日裏萬機,我們在戰區內能解決的問題,怎麼還能讓校長再費心呢!這萬一要是有什麼不妥,惹惱了校長,我們可都擔待不起!徐州會戰這樣的大戰役,戰區李司令都能創下台兒莊大捷這樣的功績,現在眼前這點小事對他來說,根本不在話下!完全沒必要上報重慶!”
羅吉昌假意猶豫:“如此說來,先不上報重慶?”
“……吉昌兄搭救過老弟,如今你有難處,我豈能袖手旁觀,更不會加害於你!聽老弟一句不會錯!”
“那你覺得戰區應該派什麼人來執行這次任務?”
“……這……這長官部的想法,我怎麼好亂猜!這事可千萬不能隨便上報重慶,三思三思啊!我剛想起來,站裏還有件急事要馬上回去處理,恕老弟不能久留!告辭!”
……
李宏澤走後,羅吉昌放了一半的心,可他仍然表現出愁容滿麵的樣子:“吳處長,你看此事該如何是好?”
“屬下官低職微,怎敢妄言!”
“這是哪裏話!莫非你也會象李站長一樣袖手旁觀?”
“屬下豈敢袖手旁觀,隻恐班門弄斧!”
“哎呀,這都什麼時候了,哪還顧及這些!但說無妨!”
“依屬下之見,還是如李站長所說,先上報長官部比較妥當。”
“可長官部豈能容此大過,程誌必死無疑!他死了是小,可接下來全局性的任務又無合適人選!長官部也不能直接調動軍統的行動隊啊!”
“同樣是罪過,也有故意和過失之分,相信長官部會明察秋毫!”
“你說這次任務失敗,是程誌過失所為?”
“是的!”
“……你應該很清楚,當年胡得榮……”
“正因為有當年的案例,才更能說明程團長有走火的毛病!否則豈不是否定了當年失手走火的判決!”
羅吉昌仔細的想了想,覺得吳夢這一手的確高人一等:“……言之有理!”
“擅用衝鋒槍和機槍的人都清楚,在戰鬥十分激烈的情況下連繼續射擊,難免會因後坐力震動導致手會間接性的發抖。當時他們剛剛和日特進行了激烈的交火,還處於警戒狀態,手指在扳機抖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眾所周知衝鋒槍是連射槍械,一走火就不一定能飛出多少發子彈!雖然程團長以往的功績不足以抵消他的過錯,但抵半條命還是綽綽有餘的。之前的嘉獎一直拖著沒獎,那麼這次處罰如果判決的太快,恐怕難以服眾!以戰區李司令的才智,不會考慮不到這個簡單的小問題!至於程團長究竟該如何處置,能不能撿回剩下的半條命,那就隻有看他的造化了!”
陳威聽罷做鼓掌狀:“不愧是黨國精英,出手果然不凡!”
“陳參謀長謬讚了,我隻是出於職業習慣對這件事做了基本分析而已,相信任何一個情報人員都能做得到!如果沒有其它的事情,屬下告退!”
“好,如敵情有變,還請吳處長及時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