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誌駕車行至半路想了想,便帶著劉富貴轉向奔了於忠墓地。
他來到於忠墳前,看到周圍的荒草被人清理過,還有一些祭品放在那裏,隨口問到:“你來看過他吧?”
劉富貴沒有應答。
程誌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枉他帶過你這樣的兵!”
“團長你咋想起到這來了呢?”
“刺玫的事刺痛了我!”
“啥意思?她不是沒事了嗎?”
“現在是沒事了,可當時呢!她能活下來,純屬是個意外!我想想都後怕,所以來這給自己敲個警鍾!”
“你對弟兄們啥樣,大家夥都心裏有數。這事也不能怪你,你不能把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攬。再說又不是你讓她……”
程誌做了個停止的手勢:“這塊墳地是我私人買下來的,能葬在這的人都是……我不希望有人繼續葬在這裏!回頭找一套日本大佐的新軍裝,在這給渡邊也建一個衣冠塚,同樣也不能立碑。”
“啥?給他在這也弄個墳!”
“他是我和老於在日本留學時最好的同學,這和抗戰的大問題無關,隻是我的私事。我們有些戰死沙場的弟兄們,也同樣得到了優秀日本軍人的安葬。至少在一點上,我做的不會比日軍差。更無論……他落了個粉身碎骨的結局,什麼都沒留下,再也回不了家鄉了……算了,不說了,照辦吧!”
劉富貴很不情願的應了一聲:“知道了。”
……
程誌回到團部後,集合營連職軍官,在大會議室召開整訓會議。他在會議上製定了一套高效節能的嚴格訓練方案,軍官們聽後議論紛紛。
程誌看了大家一眼:“有什麼異議現在可以當麵提出來,不要在下麵嘀咕。”
這時一名連長報告發言:“團長,我覺得這套練兵方案似乎有些不妥。”
不等程誌開口,一名老獨立營的晉升的營長搶過話來:“團長扛槍打仗的時候,你小子還撒尿和泥玩呢!你才跟團長幾天,打過幾仗!你懂個屁!”
程誌一擺手:“誰也不是天生就什麼都懂,有什麼異議當然可以說。”
這名連長接著說:“以射擊訓練為例,咱們團不敢說是整個戰區最富有的,那也差不了多少,還不至於在訓練上省這幾發子彈。”
武強小聲對石峰說:“以後可別說我是敗家子,你看這還有更敗家的呢!”
“雖然他和咱們同一級別,可他連進大藍箭的資格都沒有!你咋就和他這樣的比呢!沒出息!”
“……”
程誌很平靜的說:“在****當中,我們團的確算是很富有,但放眼日軍美軍,我們還是很貧窮的,每一發子彈都不能浪費。”
那名營長馬上對連長說:“就是嘛!就你這眼光,讓你當個連長都高抬你了!文老弟,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文博低調的回答到:“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
“對對對,就是這句話!團長的眼光是誰都能比的嗎!團長經常說,要有全局觀念!”
連長根本不服:“在坐的都是行家,誰不知道神槍手是子彈喂出來的,為了節省幾發子彈,弟兄們的槍法還能練出來嗎!我們可以問問咱們團的第一神槍手韓少校,他打過多少子彈!”
韓水生並未理會。
程誌淡笑了一下:“你和八路軍一起打過仗嗎?”
“合作過一次。”
“他們的槍法怎麼樣?”
“的確有不少槍法好的。”
“那你也應該知道八路軍有多窮,他們的神槍手,難道也是用子彈喂出來的嗎?”
“……”
“這說明貧困的八路軍比我們更懂得什麼叫珍惜!他們知道每一發子彈都來之不易,所以在訓練的時候都非常認真刻苦,珍惜射出槍膛的每一發子彈!甚至在戰場上用生命做代價,以打代練!而我們呢!大家都知道咱們團根本就不缺這點子彈,打兩槍空槍也沒關係,沒人在乎!照此下去,要到什麼時候,用多少子彈才能喂出吃不飽的神槍手!韓少校打的子彈的確比你們都要多,但也應該問問他是怎麼打出每一發子彈的!”
大家默不作聲,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韓水生。
韓水生平靜如常:“我家裏窮,以打獵為生。打不著獵物,就沒飯吃。有時候為了打到一個獵物,要在山上守幾天幾夜。當獵物出現了,如果一槍沒有打中,獵物就會逃走或要你的命,幾乎沒有第二槍的機會。”
韓水生幾句簡短的話,讓眾人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