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番外:何以許情深(陸沉篇)(1 / 1)

剛回國的那段時間,簡直是暗無天日。

最尊敬的大哥常問天離開了,而他真正的死因可能一輩子都不能公開,隻能石沉大海。

最要好的兄弟江誌誠家出事了,而他被調查問責,被冷眼相看,被所有的人用鄙夷的視線看待著的時候,隻有他一個人。

這樣的事情在這個圈子裏不算是新鮮事,在這個地方,無奈的事情很多,即便是發生在自己的旁邊,大多數時候也是無能為力的。

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生命裏唯一出現的一抹亮光,或許就是她了。

我第一次遇到顧嫋嫋,是在顧家。見她的第一眼,我就覺得這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妹妹、小姑娘,沒什麼特殊的。她就穿著一身簡單的漢服,為我斟茶。

後來去常問天墓前掃墓的時候,我生病昏倒。在病房的洗手間裏,江誌誠說起顧嫋嫋的身世,我的內心如同暴風雨夜前的大海,驚濤駭浪一波高過一波。

電影《ROOM》裏母親的有一句台詞令我印象深刻。

“你以為被生活毀掉的就隻有你一個人嗎?”

原來為生活苦痛所累的,從來不隻我一個人。我的苦痛,顯得有些兒女情長起來——

曾記有人說過,男人一輩子會遇見三個女人,一個是青澀懵懂美好的初戀,幹淨單純的學生時代,一個是轟轟烈烈不顧一切地追逐的摯愛,肆無忌憚的年少輕狂,一個是沒有多麼喜歡,卻能夠走到最後相攜一生的人。

前兩者對於我而言,皆是雲扶桑。我在福利院和她遇見,在日本不斷追逐,用盡了我整個青澀歲月愛盡了的女人。

可我們還是沒有在一起。

我曾以為失去了雲扶桑,整個世界都坍塌了。

事實上,生活中的每一個人可能都有她說不出的痛,尤其是我們這種看起來表麵生活的鮮活亮麗的人。人前顯貴,大多人後受罪。

我關上了我心上的門,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朝誰敞開了。

後來的我,見過她在舞台上跳舞的樣子,才知她原來這樣美麗,如同小說裏寫的那樣:驚豔了時光,溫柔了歲月。見過她在樹蔭下看書的樣子,才知道她原來這樣安寧,隻是抬眸清淺而望,便是一眼萬年。她偶爾也會有馬虎粗心的時候,沒有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在人前窘迫;她的膽子很小,麵對別人的指點她不會出聲為自己辯解;但她膽子也很大,在鬼屋的時候表現的比我都要英勇,像個巾幗女英雄——太誇張了了啦。

但我好像從來沒想過要喜歡她。

她總是一副平淡如水的模樣,仿佛生活的波瀾都與她無關。明明並非如此,她身上遭遇的其實遠比我疼痛百倍。可是她從沒有像個祥林嫂一樣怨天尤人。

我的人生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感情都是堅定的,目標都是明確的,因為我知道我對麵的那一位隻能是雲扶桑,所以麵對旁人的追逐,我都是置若旁騖。

回國後,我好像也保持著這樣的狀態,隻是不如那六年裏堅定。

顧嫋嫋出現的時間,不早不晚剛剛好,就恰好在我知道我和雲扶桑再無可能的時候。

曾經的目標和感情已經被現實全盤否決了,我站在獨木橋中間,進,沒有結局,退,不知後果。所以我就站在中央,畫地為牢,以為這樣就可以躲過,至少能夠靠時間來解決一切。

可顧嫋嫋卻走上了那獨木橋,走到我身邊,提醒著我——你不能再拖延,你要做決定。

在感情上,我從來都是一個搖曳不定的人。

我想我一定做了大多數人眼裏的渣男,放著這樣一份姑娘真摯的感情搖擺不定。我自己也知道,所以生怕辜負。

江誌誠一句“她是喜歡你的”拉來了序幕,到顧遠風告訴我顧嫋嫋的心意,再到鬼屋裏那一抱,我就像是中了一個魔咒,愣愣地說出了一句:“試試吧。”

後來江誌誠跟我開玩笑,一臉得意洋洋早就算計到模樣說了一句:“我早就知道你喜歡上她了。”

我沒質疑他的話,他一直這樣,比我還懂我自己。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是她在園林翩然起舞的那一刻?

是在鬼屋裏她抱緊自己的那一刻?

是迪士尼樂園煙花飛往高處照亮她側顏的那一刻?

是她在林蔭下讀著書驟然抬眸的那一刻?

是她在舞台中央款款走來揮舞衣袖的那一刻?

還是說,早在最初她將一小盒茶葉塞進自己懷裏的那一刻,命運的齒輪就已經開始轉動了。

我是個愚蠢的人,看不清自己的感情。所以錯失了很多很多,所幸,沒有錯過。

愛的太用力的人往往沒辦法長久,那種平淡如水的感情反而可以在一起。

還好,我們在一起了。

By:陸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