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湄江鎮上清晨煙霧朦朧,依稀可見一瘦弱背影背著一簍竹筐於晨霧中前行。
仔細看那人,十一二年歲,劍眉星目,多了同齡人少有的沉穩,他便是十年前被丫鬟霜兒從方府中救出的遺孤方卿。
此刻他正趕往三十裏外的觀音崖采崖邊獨有的金線蓮。
金線蓮屬帶有靈智之藥草,清晨綻放吸收天地間最濃鬱的靈氣,朝陽初現便躲至岩壁中,想至此事,方卿不由得又加快了幾分腳程。
濃濃霧氣剛消散些許,方卿身影已來到崖邊,順著腰間的繩索熟練地縱身躍下。
金線蓮早已紛紛沐浴於晨霧中,慵懶的腰肢輕輕顫動,依稀可見幾株帶著些許金色光芒纏繞四周,這正是即將成了氣候化為草木精怪的金線蓮,極難采摘,能隱於土中:而真正化為精怪之金線蓮即可不受莖脈約束,來去自如。
方卿縱繩高懸崖間,霧氣彌漫,恍若置身雲霧間,遙想著:“若我有一天能踏雲而翔,縱情遊樂天地間成那大羅金仙該是何等自在逍遙!呸,想什麼呢!我隻不過是人中下等,似那腳底泥般不堪下賤,娘親操勞成疾,久病未愈,連給娘親買藥銀子都得賒欠,每日采藥給藥鋪抵當湯藥費,當真是異想天開!”
不禁幾聲自嘲,也正在此刻,方卿蹙眉間發現一株遍身金光纏繞之藥草,正是那金線蓮,應該說是那化為精怪之金線蓮。
方卿倒想起掌櫃在和藥鋪夥計談論這金線蓮說過的一席打趣“這金線蓮本為天地靈粹,卻因觀音崖之多在湄江鎮倒也是一尋常之物,但金線蓮也具起死回生之效,若是尋得那遍體金光之蓮,那便是化為精怪的金線蓮,久病不愈者、奄奄一息者,服之昏睡,夢繞黃粱三日,驟醒如常人一般無二,卻更添幾分氣力,幾十年命數,減幾分老去年華,常人服之,估摸著能似那張果老般平地升仙!”
方卿心想著:“那掌櫃老頭若不誑我,這便是那化為草木精怪之金線蓮,娘親若服了這藥,定能將那病根抽去,棄了那多年的苦楚!”
有所思定有所為,方卿的性格也注定了他將是一個快意恩仇曆經萬千磨難成就遠非凡夫所能估量。
隻見方卿緩緩向那金線蓮移去,距金線蓮咫尺之間猛的撲去,金線蓮也在刹那間隱匿不見,方卿手中空無一物,倒被峭壁中突兀的岩石劃傷了稚嫩的胳膊,一絲殷紅的鮮血流出。
方卿絲毫未察覺,隻是蹙著眉頭尋那金線蓮的蹤跡,果不其然,金線蓮又在其身後出現,方卿又是猛的一撲,金線蓮再次隱匿不見繞其前方,搖曳著身姿,似孩童般戲耍著腰縛粗繩舉步維艱的方卿。
而方卿卻毫無退縮一次次撲向那金線蓮,盞茶功夫,片葉未折下,已是一身傷,衣裳更是襤褸不堪。
方卿心道:“這掌櫃老頭光說它藥性如何逆天也未曾說起它如此難以采摘啊!”
眼見霧氣漸漸散去,那妖蓮似乎也失去了戲耍方卿的耐性,漸漸往那陰涼處躲去,方卿見此,也穩住步伐緊跟其後,無奈腰間縛繩已窮到盡時,隻見方卿未有片刻沉思當即解下腰間縛繩緊趴岩壁,妖蓮已於崖間一陰涼處紮根其上,方卿又是一猛的一縱往妖蓮撲去,卻忘卻腰間縛繩早已解下,撲住妖蓮怎奈小命即休矣!
方卿若真如此命薄?卻方卿一手緊握妖蓮一手攀於岩間,長呼一口氣,那妖蓮已安靜躺在手心,方卿將那妖蓮咬在牙間,騰出手向上攀爬。
怎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金線蓮長居陰暗潮濕岩壁,岩壁早已腐朽不堪,方卿傷痕累累的手剛搭在上方岩壁,上方岩壁石塊已不堪重負,隨著方卿一齊墜入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