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緊張就要罵人了?這是什麼鬼邏輯?
我拖著杜梅進了廚房,把她的手放到水龍頭下衝。
“嫂子,阿德他是想把我罵跑,”杜梅仍在為阿德開脫,“他是漸凍人。”
什麼?
看他笑得這麼陽光,竟然得了這麼一種可怕的病?
杜梅笑容有些苦澀,沮喪地道,“阿德以前對我很溫柔,可自從得了這病以後,對我就很凶。我知道,他是不想耽誤我,要趕我走。”她神色有片刻的黯然,可很快又變得堅毅,“可我不會離開他的,永遠不會。以後就算他不在了,我也可以抱著他的骨灰很好地活下去。”
話雖樸實,卻真摯感人。
愛你至死不渝。
這世上有多少人能做到?
我心神一陣恍惚,杜梅似乎也心緒不寧,愣愣的任由水龍頭衝刷她的手,直到我的衣服被飛濺出來的水打濕。
杜梅驚呼道,“哎呀,嫂子,你的衣服都被打濕了。真是對不住您!我這就去拿風筒給您吹幹。”
我拉住她,“別忙活了,隻是濕了一點衣角,沒事的,很快就幹了。”然後想到一個問題,“這是阿德的家還是你的家?”
杜梅臉上騰起紅雲,有些羞澀地道,“阿德的。不過,我去年就住到他們家來了,阿德的媽媽在菜市場擺攤,妹妹正上大學,我住進來好方便照顧他。”
“那……那你們,有夫妻之實了嗎?”我問了一個令人難以啟齒卻又很現實的問題。
杜梅卻神色大方地搖了搖頭,“阿德不要我。”
我有些尷尬。
“他說他給不了我幸福和未來,他不要毀了我。”
愛她,卻不能動她。
特別是她試圖引、誘他時,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把她推開啊!
我對阿德肅然起敬。
杜梅瞬間又恢複了鬥誌,“不過沒有關係,我一定會讓他接受我的!”
我被她臉上那抹決然感到無比的震撼。
這是多麼沉重的一份感情啊!
難得的是,她一點兒也不覺得苦,臉上掛著甜美和幸福的微笑。
我不禁鼓舞她,“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加油!”
我與她回到客廳,阿德恰巧端著藥“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完。
我誠懇地道,“阿德,我希望能幫助你。我能給你聯係最好的醫院,由最好的專家來給你治療。”
阿德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嫂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和喬莫是大學同學,他曾經用盡一切力量來幫助我,可惜收效甚微。我如今也想開了,‘閻王注定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我該啥時候死是注定的,再好的醫生也改變不了。再說了,我不想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求醫問藥的路上,我現在靠著我的網店養著家人,活一天賺一天,也挺好。”
沒有誰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死去而真能這麼灑脫的,他這麼說,不過是向現實低頭罷了。
我下意識地抬眼看向喬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