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雅蘭死死盯著我,好似我是那地獄裏的魔鬼一般可怕。
良久,她才淒涼地笑了起來。
笑聲裏滿是不甘與悲憤。
“我被燒傷之後,被關在密不透風的房子裏,切斷了與外界的一切聯係。花園裏的花香透過窗戶絲絲縷縷地飄進來,陽光偷偷摸摸爬上我的窗台,外麵馬路傳來的吵雜聲讓人感覺到生命的鮮活……這一切美好的、明媚的東西都不再屬於我,我過得白天黑夜不分,所以就連黑暗都不屬於我。可那時我告訴自己,最起碼,他是屬於我的,就算我被全世界遺棄,他也不會要我。就憑著這一個信念,皮開肉爛的我生生熬了下來。可等我得以重見天日,正準備走出去時,他卻出現了,告訴我,他已娶了別人,你說,讓我怎麼辦?我怎麼辦?怎麼辦?讓我放過他,可誰放過我?”
“怎麼辦”三個字她重複講了數遍,一聲聲泣血般的反問,既喊出她自己內心的苦痛、迷茫,也像是在對我們心靈鞭撻。
“如果他不再愛我了,他這些年就不應該尋找我,更不應該親自接我回去,他給了我希望,卻又無情地毀滅,這世間還有比他更狠心的人嗎?”
我之前認為,褚雅蘭她根本沒損失什麼,而喬莫反而沒了一雙眼睛,比她還慘得多了!然而,當她這樣平靜又沉重地說出這一番話來時,我便知道,有些傷深入骨髓,稍稍一觸碰,便露出猙獰的傷口,那裏鮮血淋淋。
這麼些年,她又是如何用蒼涼的心情等待著結局到來的?
我的心冰涼一團,心腔突突的疼痛著,為褚雅蘭也為自己。
同時愛上一個男人,前一刻甜蜜得讓人飄飄欲仙,可下一刻就可能是永墜萬丈深淵。
一時之間,我們全都靜默了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尋再次開口道,“喬莫,你盼雅蘭盼了多少個日夜?聽說你為此差點一夜白了頭。現在她好不容易回來了,你真的忍心讓她無依無靠一輩子嗎?不如,你離婚娶她,我再娶陳晨吧?”林尋的聲線帶著一點點慵懶的沙啞,極具誘人,“這樣,不就皆大歡喜了?”
我忽然就怒了,他什麼意思,把我當什麼了?
我怒火中燒,像看死人一樣看著他。然後什麼都不說,看他們能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褚雅蘭聽了林尋的話倒是嬌、軀一震,她那晦暗的臉上變得分外明媚起來,一雙眼眸裏蕩漾著碧波春水,隻聽她嬌滴滴地喊了一聲,“喬莫……”喊得我是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喬莫卻沒聽見一般,自顧自地往雞煲裏撈東西,撈到什麼就給我吃什麼。
我望著他平靜美好的側臉,心裏的氣一點點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