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眼珠子轉了一圈，最後視線落在我身上，忽然幽幽地歎了口氣。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或怨或怒或疑，我知道，他們都不約而同把我當作是氣病奶奶的罪魁禍首了。
忤逆長輩，視為不孝。
大伯父麵色微微一沉，一雙八字眉倒豎而起，眼眶深陷，不怒而威，“明凱，到底是怎麼回事？”聲音又沉又厚，就像滾滾而過的雷聲，樣子比公公還威嚴三分。
公公有些無奈，“我當時在公司，並不是很清楚。”
大伯父眼眸又看向婆婆。
婆婆有些為難，王素素也好，我也罷，都是她的兒媳，將事情說出，仍會怪她管束不嚴。
我決定一人做事一人擔，正要挺身而出，喬莫將握著我的手，將我往身後一拉，我就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
他這才淡笑著道，“奶奶想必是累了，兩位伯父、伯母，從北城一路風塵仆仆地趕回，也是辛苦了，先回去洗漱一番，歇息下，我們晚點再來看奶奶吧。”
眾人聽了，反而都目露憂色看向奶奶。
我也憂心如焚，奶奶似乎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也不想說話，這可怎麼辦才好？
大伯母問道，“醫生怎麼說？”
“因處理得當，暫時沒有大礙，隻需吃藥和理療，不夠仍需留院觀察一周。”婆婆道。
二伯父忍不住了，手指著我鼻子破口大罵道，“我老娘含辛茹苦將我們三兄弟拉扯大，吃過多少苦，受過多少傷，你能想象得到嗎？我們哥三倆從未忤逆過她半句！可你倒好，三言兩語就把她給氣倒了，你說，你憑什麼？啊？！你……”
奶奶淡漠地飄來一聲，“老二！”
二伯父猛然住了口。又瞪了我兩眼，更加有氣無處出一般，雙手一摔，背負著雙手，在病房內走來走去。
這時，大伯父發話了，“好了，人太多都擠在這兒也沒用，都先回去吧，留兩個下來照顧媽就行了。”
大伯母說，“我許久沒見媽了，想和她老人家多聊聊天。”
二伯母也不甘示弱道，“我和喬明勝婚後沒有多久就去了北城，一直以來都沒盡到為人子媳的責任，現在該我陪陪她了。”
得，這是爭著獻孝心了。
奶奶現在還不能起身，吃飯要喂、排泄要在床上，還要一天擦三遍身子，我做慣做熟，沒有人比我更合適照顧她了。
可是，兩位伯母搶著要做，我又不能說什麼，一時不由得看向婆婆。
婆婆左看右看也是很為難，這時奶奶幽幽地喊了我一聲，“陳晨……”
我忙擠了過去，等候差遣。
“渴了。”奶奶隻說了兩個字。
“好，您等著。”我忙倒了杯溫開水擱在床頭櫃上，再將床的一頭搖上來，扶起奶奶喂她喝。
奶奶卻沒喝，“床起高了，我頭暈。”
我把杯子放回去，再把床降下來一點。“奶奶，您看可以了嗎？”
奶奶含糊地應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