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豬受到淚手中匕首的刺激,開始瘋狂加速。淚好容易保持住姿勢,確保自己不會掉下來。他用匕首慢慢地引導著山豬的頭,他發現隻要控製住豬頭,他就控製住了他們的前進方向。這無疑是一個很重要的發現,兩頭蹦跑著的野豬之間的距離在淚的引導下拉進了。淚甚至能看清除前頭山豬使勁晃著的尾巴。淚抓準機會,整個身子收縮起來,雙手雙腳齊齊搭在執拗的豬頭上。琥珀山豬無愧是力大無窮的野豬,饒是淚作出這般姿勢,他還是堅定地往前衝著,沒有絲毫踉蹌。淚自然也不是想山豬摔倒,他的右手緊緊握住了匕首,一個跳躍衝到了前頭的山豬身上。
這頭琥珀山豬也不是好惹的,可不會老老實實任由淚掌控他。它和它的同伴一樣,使勁地蹦躂起來,屁股和尾巴誇張的向上拱。淚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蒙住了山豬沒有瞳孔的眼睛,山豬刀子一樣的眼睫毛在他手掌心刺出好幾個洞。淚打了個機靈,毫不懷疑自己已經流血了。他很希望他的血至少能讓山豬和他一樣,看不清楚。隻不過淚又想起來,琥珀野豬的眼球表麵,覆蓋著一層神秘琥珀。這層琥珀極其珍貴,通常可以用作製造取火器,還有望遠鏡,血液什麼的自然能被輕鬆隔絕開來。這麼一想,淚隻得咬牙保持住平衡,再一刺出他的匕首。此時,他的匕首已經卷刃了。短兵器,不是用來和這種重量級的對手硬碰硬的。而且這可是老頭子留給他的。想起老頭子,淚又多了一些憤懣,收上的力道加重了幾分。
淚的這一刀更幹淨利落,又一頭野豬失控了。淚一口氣沒接上來,被摔在地上。他仰麵朝天,艱難地吐氣,他的身體告訴他他有些脫力了。要命的是,最後一頭野豬正抓住機會朝他衝過來。他就地一滾,堪堪避開琥珀山豬的泛黃尖牙。不過他的胳膊又笑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淚很確定,這絕對是他有生以來受傷最多的一天了。讓他不爽的是,如果他看得清楚,根本不會狼狽到這程度。盡管比起剛睜開眼那會,世界已經“正式”了許多。
“淚!”通本不知何時已經從轉角衝了過來,焦急地朝他大叫,他的呼聲讓他一下子就暴露了。通本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對著隱蔽中的精靈們做了個退回去的手勢,挺身而出。
淚不禁苦笑,這家夥是傻瓜麼,就算現在站出來,也於事無補。他這個護衛隊的隊員,一個久經沙場的老手,都這樣了。一個剛接觸戰鬥的家夥,又能做什麼?
魔獸可不會去思考那麼多,順勢衝通本衝去。通本竟不知在想什麼,不要命似的對衝過去。就在身體將要被山豬的尖牙洞穿時,通本用了個很滑稽的姿勢仆倒在地,以一個刁鑽的角度避開了業主的尖牙。不過他的身體還是被山豬強大的衝勁震到,身體向前彈飛。
失手的山豬很生氣地撞在牆上,這才回過頭來,呼哧呼哧地喘氣。從開始到現在,他也已經跑了數十個來回。魔獸畢竟是魔獸,它很快重整陣勢,刨著有通紅的蹄子,衝向倒在地上的通本。
淚看到隱隱約約的影子,隻是知道同本還活著,並且他聽到了通本的慘叫,和山豬掉頭的聲音。淚勉力支撐起身子,走到通本旁邊。通本遞給他一把長劍,那是通本的武器。
“我來吧。”
“咳咳,我隻能幫你到這了。”通本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他臉色慘白,剛才挨下那一擊應該已經是他的極限。
“盡量。”淚用很肯定的語氣說,他忽然充滿了自信,解決這最後一頭魔獸,並不是什麼難事。
通本沒有再答話,因為山豬的奔踏聲越來越近,馬上就跑過半條街了。淚一把扯下了沾滿鮮血的衣服,把慘烈的不跳係在長劍上。魔獸果然被飄舞著的紅色吸引走了注意力,凶狠地撲了個空。如是幾次,淚終於為自己贏得了喘息之際,他感到身體中又有力氣積攢起來。反觀琥珀山豬,開始頻繁地發出粗重的喘息聲。
淚真的太累了,在經過幾輪交鋒後,他終於失手了。魔獸抓住機會,狠狠撞在他的肋骨上。淚勉強閃過其中一隻尖牙,值得慶幸的是,山豬的另一邊牙齒,是折斷的。不過他還是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這下沒轍了,哎。淚在空中瞥到了虎視眈眈的魔獸,力不從心地想。突然,天空被一道強烈的閃光點亮了。那是一道閃電,足以穿破他眼中的迷霧,整個迷霧城都被閃電著涼了,複又恢複暗寂。魔獸被突如其來的閃電嚇得一怔,錯過了最好的追擊機會。淚在炫目的光明中,狠狠擁抱了冰涼的街道。
緊接著,一聲響徹天際的憤怒咆哮傳來,那大概是翁的聲音。那剛才的閃電,不會是咆哮的吧,淚心想。他們兩個都在戰鬥著呢,不像我,現在是個拖後腿的家夥,連幾隻琥珀山豬都對付不了。他瞅了瞅對麵的通本,感覺那才是迷霧城應該有的精靈。真希望能把我的力量分給你們啊,讓你們也能給為自己而戰,多一份生存的力量。他感覺自己快要睡過去了,熟悉的歌聲開始在他的腦袋中回蕩,熟悉的他甚至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精靈的尖嘯從他身邊擦過,惹得怪物又是一怔。那聲音卻像是有靈魂一般,沒有對他發起攻擊,而是直衝山豬而去。這感覺就像是,翁在操控他的聲音。緊挨著襲來是冷冷的寒風。起風了?淚奇怪地用皮膚感知著突如其來的一切。
好一會兒,魔獸忽然發出驚恐的哼叫,翻身逃跑。淚不明所以,卻不敢去再追。他支起身去,看到了奇特的一幕。那大概是精靈們藏身之處發出的光亮,紅色、黃色、紫色、褐色,迷迷糊糊地擁在一塊。
“這莫非是……”淚大概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他由衷地高興起來。精靈終於也有了屬於自己的能力,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的眷顧。他的心熱乎起來,眼中的瘙癢不住跳躍著。終於厚積薄發,一下蹦了出去。他,終於能看清楚了。
一道道七彩的虹光從他的眼中射出,各式各樣的影像紛紛出現在他的周遭。他渾身流動著說不出的暢快感,而他的老頭子正站在他麵前。通本的麵前也出現了一個影像。淚回過身去,發現遠處的某些精靈麵前也站著精靈的幻象。也就是說,他們也和我一樣了?淚不由反問自己。
“目目。”
老頭子突然的開口讓淚一陣眼紅,好不容易清晰的世界一下子迷糊起來。
“你終於長大了啊。”老頭子伸出手,又止住了,“哈,我忘了,我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了。”
“老頭子……我……”淚明明有很多話想說,明明一直等著這一刻,事到臨頭隻是語塞。
“時間不多了,淚。我很想爺孫促膝長談,可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告訴你。”老頭子做出一貫的笑容,他說話的時候,散發著讓淚安心的氣息。
“嗯。”淚點點頭,哪怕隻是說正事,他還是很滿足。
“淚,必須幫助他們把所有幻象控製起來。”老頭子指著其他的幻象說道:“不是所有精靈都能擋住幻象的誘惑,也不是所有幻象,都是願意離開塵世的。你長大了,帥氣了……他們一樣不屬於這個世界,你們卻還有待磨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