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坐在一個舊輪胎上,發出的歎息幾乎輕不可聞,伸手在麵前攤攤,想要說點什麼,卻是說不出口,最後隻能將放在腳邊的玻璃瓶裝伏特加舉到嘴邊灌上一口。
“斯賓,你怎麼了?”說話的是蹲坐在他身邊的一名男子,身上套著一件充滿英倫風的黑色體恤,男子年紀看上去比他大幾歲,麵容方正,下巴較尖,最令人心刻的是還未到中年的他頭頂已經有一點禿頭地中海的預兆,頭發全部往後梳形成一個大背頭,露出寬寬的額頭,此時正側頭皺眉望向他詢問道。
被稱為斯賓的年輕人輕輕放下酒瓶,兩口酒液下肚,渾身都好似有些燥熱,他發牢騷一般用力伸手抓住胸前發皺的白色襯衣扯了幾下,幾乎要將上麵薄弱的紐扣扯斷彈出,頭也沒回嘟囔道:“瞧瞧這破爛的鐵皮牆,連隻老鼠都防不住,再看看那個坐在鐵皮架上麵的肥佬,對,就是那個幾乎要將體恤撐破的家夥。他就不怕他的體重會將這搖搖欲墜的架子壓成鐵屑。”
男人對他的說辭一陣發笑,望向數十米開外的唯一出入口,那是一個好似從垃圾場拉來的生鏽大鐵皮幾張重疊在一起釘成的薄圍牆,一扇能夠推動有輪子的鐵欄杆將出入口攔住,而在入口的旁邊正有那麼一個用水管鐵筒搭成的高架子,約莫一層樓那麼高,在鐵架子的連接處盡管有電焊過的痕跡,但許多連合處都是用鐵絲綁帶等物固定住,在鐵架子的最上麵打著一把巨大的褪色遮陽傘,雨傘的骨架有一半開裂聳拉在一邊,僅剩那麼一點陰影能夠遮風的程度,在那點陰影裏麵有一個重量級人物正舒服的躺在一張四腳呈八字形的粉色塑料椅子中,他穿著一件不合身的灰色體恤,雙手搭在肚子間,露出肚皮和肚臍,他幾乎整個人融入凳子,一頂鴨舌帽正遮住他的麵容。
“看到了嗎?那個架子還會隨著秋風而晃動,發出呀吱呀吱聲,我們就依靠那個在打著瞌睡的守衛來保護我們的安全?別逗了,說不定那肥佬進入了溫柔鄉以為自己在搖著老人藤搖椅。下麵那隻偷吃的老鼠都比他勤快多了!”斯賓叨叨不斷的指手劃腳,時不時的灌上一口酒.那隻老鼠好似回應他的話語一般,吱吱吱的叫著,從一塊腐爛的蘋果碎片上麵抬起頭來,朝著這邊看了一眼,機靈的鼻子用力的嗅嗅。
隻聽到他迷迷糊糊的繼續說道:“它們,無處不在。”如此說道的他,好似又回到了那個地方,雙手緊握那從牆壁上麵拆下來的水管鐵筒,那權當武器的水管並沒有給他增加絲毫的安全感,反而使得雙手手掌間都變得濕漉漉,冷汗從他的額頭滑下,那是..嘴巴上下顎怒張,呈現出充滿血絲的牙齒,麵容扭曲,雙目圓瞪,幾乎從眼眶裏麵突出,嘴裏麵會發出一些低沉的怒吼,會抓住能夠抓住的一切進行撕咬,哪怕會付出很深的代價。那已經不可以稱為人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仍保持人類的軀體,卻是已經失去了人類最大的武器:理智。隻會發揮體內深藏的獸性,狠狠的,朝著他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