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北風呼嘯著在北京城的上空刮過,伴隨著北風一起來到大明京師的還有那片片飄落的雪花,隨風飛舞的雪花很快就將四九城覆蓋上了一層白色。寸許厚的雪積在了街道之上,一隊隊的巡城士卒扛著刀槍緩步走過,此時已經過了初更,京城的宵禁早就開始了。許多普通百姓們的一天已經過去,家家都緊閉門戶,吹熄了燈燭。
信王府上,此時卻並沒有如尋常百姓一般就寢,朱由檢披著一件厚厚的皮毛鬥篷正站在廊上看著那紛紛揚揚往下落來的雪花,但他的神情卻不像是在賞雪景的一般輕鬆愜意,而是緊皺著眉頭。在他的身邊,是躬身肅立的內侍徐應元,他一臉擔心地看著信王,自己已經勸了幾次讓王爺小心著涼,但王爺卻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半晌之後,,朱由檢才沉重地歎了一口氣:“應元哪,本王多想能與這四處飄散的雪花一般自由地到他處去啊。可惜本王卻生在了這帝王之家。”
“王爺慎言哪!”徐應元聽到朱由檢突然說出這話來心頭一驚,忙勸道,“王爺乃是天潢貴胄有什麼為難的,隻要吩咐奴才去做,奴才即便是舍了這條性命也來替王了了心事。”
“你?嗬嗬,你的忠心本王深深的明白,但是若說你能幫本王了卻心願卻是不可能的。你可知本王如今心中在想著什麼嗎?”朱由檢看了愣怔的徐應元一眼,然後才道:“本王在想若本王是尋常百姓,就能以科舉而入仕,從而可以為我大明朝廷效力了。奈何現在我卻是王爵之身,待過上兩年就要去就藩了,到時候即便有心為朝廷做些什麼也是不能了。所以本王才說這王爺還比不得那尋常的百姓自在啊。”
徐應元聽了這話才稍稍有些定下神來,知道朱由檢不是在抱怨著什麼,便安慰道:“王爺對朝廷的一片忠心朝廷上下總會知道的,如今我大明一片蒸蒸日上,即便王爺您不理朝事,我大明也……”
朱由檢一擺手打斷了他的歌功頌德,冷笑一聲道:“你這話說於那普通的百姓聽他們都未必會相信,你說本王會信嗎?朝事自從被魏閹一黨把持之後早已經糜爛不堪,任人惟親也就罷了,他們還賣官爵,這天下還有什麼是他們不敢做的嗎?如今他們的手更是伸到了我大明的邊防遼東去了,就連孫老師這樣的保國之臣都被他們設計陷害。本王若真有生殺之權的話,必取這幹奸賊的首級!”說到這裏朱由檢的眼中立刻就布滿了殺機。
但他的這一席話卻讓身邊的徐應元嚇得魂不附體,他可不知道在王府裏是否存在著閹黨的密探,但他又不敢打斷王爺的話頭,隻得滿臉警惕地看著四周,等到朱由校終於將話說完之後,他才勸道:“王爺不必太過憂心國事了,朝廷總會有人站出來,挽狂瀾於既倒的……”
“是啊,本王的確不用這麼操心國事,畢竟這些事也容不得我來操心,我不過是一介藩王罷了,既無權也無兵,今後隻能在屬地了此一生。”寞落的神情爬滿了朱由檢的臉,他心裏很不甘心就這樣看著大明陷入如此境地,他可是太祖成祖的子孫,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幾個奸賊就將大明斷送了呢?可是現實卻讓他不得不這麼悲觀地認為,因為如今無論是朝廷之中還是邊關之上已經都被魏閹一黨所控製,他甚至懷疑用不了多久北邊的蠻夷之族便會攻破長城,殺到中原來了。
就當兩主仆站在廊下相對無言的時候,一個輕飄飄的人影隨著雪花一道飛進了信王府裏,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的朱由校。因為天已經很黑了,庭院之中又不曾布下燈燭,所以直到那人突然來到朱由校二人麵前的時候,兩人才驚覺過來。
“王爺小心!”徐應元突然看到一人出現在自己麵前便是大驚失色,但他卻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一步躥到了信王的身前將他護住了,然後才大聲斥責道:“你是哪裏來的毛賊?可知道此處乃是王府,快快離開了!”他並沒有大聲呼救,是怕驚了那賊人之後他鋌而走險傷了王爺,但他還是用大聲的斥責來通知周圍的王府護衛。
不想他的話才剛說完,自己便被那人一把給甩了出去,身在空中的徐應元心下大駭,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而朱由校也是臉色蒼白的看著來人,隻當來人是東廠或是錦衣衛的人,是聽了自己的這一番牢騷之後來警告自己的。不想來人隻是看了朱由檢半晌後,才問道:“你便是信王吧?我曾見過你,這是我家公子讓我帶來給你的。”說著他便將一封信交到了朱由校的手上,對已經聞聲上來的王府侍衛視若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