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悔的是再來見的時候,已是三十年了,我悔的是,我當年什麼也沒有給你留下。我以為我會很快回來的,誰知滄海桑田也是三十年。
秀秀最終還是沒有聽到夏士成的祈願,沒有出來與他相見,也沒有在他的夢裏相約。次日夏士成懷著再次失落的心情準備回去,淩晨起來在那條曾經的流淌的小橋上坐等到日上三杆,卻仍不願離開。秀秀,看來我這一生注定要為你牽掛直死了,我不願如此。如果早知是這樣的結局,我絕對不會在三十年後來見你,如果注定隻能與你相擁一夜,我會放棄所有和你在一起,如果我的餘生隻能把你記在心裏,我會在那之前和你相會,至少能讓你知道,我愛過你,一直在愛著,直到現在,直到永遠。可惜已沒有如果。
事到如今,我該如何找尋你?
三十年的時間,讓夏士成從一個籍籍無名的普通業務員上升到集團的董事長,如今雖已退位幕後,卻依然在雲成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三十年前,他違心娶了當時的雲成集團的千金,他知道自己並不愛她,可是為了那個位置,那份榮耀,他放棄了自己的愛情和一生。他以為自己可以在以後的人生重新愛上這個女人,但是時間像是一杯沙漏,漏掉了自己的時間,卻更加沉澱了自己的當初。他用半生的時間來驗證,愛情終究不會因為時間而開始,也不會因為時間而結束。
夏士成自娶了曲雲枝當上雲成總裁之後,就覺得幸福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了,這是他很早就知道的事,隻是當時的他不願放棄。如今隻能用回憶在緬懷這份最初的純粹。他以為當自己摟著另一個女人的時候,會忘卻這一切,當自己的財富勝過一切的時候,他以為他可以忘記這一切。當曲雲枝在他的懷中扭動自己身軀時,他隻覺得是一種責任,僅僅如此。這份責任中沒有感情。
每次他隻能在酒醉麻痹之後才能讓自己陷入無底的黑暗中,這時的他才能忘記一切,和曲雲枝在床上翻雲覆雨般的纏綿。他像一頭野獸,瘋狂的在曲雲枝身上汲取自己想要的,然後在身心俱疲的時候沉沉的睡去。年複一年的如此,到了最後隻剩下欲望和更瘋狂的索取。還有就是剩下對她的愧疚和疲憊的身心。
一別的三十年,夜夜夢回,回回沒有你,我的絕望與你的癡情,憎恨與我自己對財富的追求。也許在他離開的時候或者在遇見她的時候,便料想已經是今日的結果。他用財富累計了對秀秀的所有情緣,用時間血泣了這個女人短暫卻不堪的一生。
夏士成麵對著這個城市,他有不舍,有留戀。不舍的是當初對她一見鍾情,留戀的是對她的情。他從來都沒有忘卻,縱然富可敵國的當下,他也沒有。他從來沒有對她許下過任何承諾,除了一夜纏綿,什麼也沒有留下。他貪心的希望,秀秀能記得他,哪怕有瞬間的記憶,卻也不希望他被記得,因為他自認不值得。
在無限的不舍和無奈中,他回到賓館將自己的東西收拾下,回到他那個不曾留戀的地方,卻又不得不回去的地方。這是他的悲哀,也是曲雲枝的悲哀,更是柴秀秀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