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戩轉過身來,緩緩道了一句:“好久不見了,世子。”
“其實也不過幾個月而已,隻是我如今的處境,不便多出來罷了。”顧君璟麵色淡淡,看不出喜怒:“怎麼,阿戩如今可是過了寧致那關?”
“沒有,他依然不肯讓我住到後山。”唐戩搖搖頭,似是想起了誰,心中便柔軟下來:“不過也不妨事,我隻要每天能見到她就好了。”
“每日來回二十裏山路,當真是難得有情郎。”顧君璟彎起嘴角,似攜了一絲諷意:“這樣也好,她越信任你,我越好成事。”
“世子,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唐戩急切的道,麵上浮出一絲懇求之色:“他根本對她無意,這半年來更是連她的墳墓都不曾來瞧過,你用她對付他又有何意義……”
“哼,你自然是瞧不出,可我與他鬥了七年……七年吶,我了解他,甚至多於了解我自己。”顧君璟聲音抬高了些,眼中閃過一抹凶狠:“他這個人太聰明,越是在乎的,越不會表現出來。我數月前方才得到密報,容煥為他解毒之前,他曾給過她一次離開的機會……他竟然會給她機會!阿戩,你仔細想想,她的生機,就是他的死局!你可願為一個無意之人這樣做?”
“但,但是……”唐戩頓了頓,他想說些顧長惜終究是活得好好的,他的生機,也是她的死局,可這句話大約會將兩人的羈絆繞得更深,他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隻是轉而道:“世子,你答允過我,絕不會傷害她。”
“我是答允過你,盡量不傷害她。”
隻是盡量而已。
可是唐戩沒有聽出他言語後的玄機,呆呆盯著假山若有所思。顧君璟將輪椅轉近了些,拍了拍他的手臂道:“阿戩,別忘了我待你的好。”
唐戩回過神來,心中頓時一緊。他年少流落江湖的時候,是他起了惜才之心,將他帶回九凰王府錦衣玉食的養著,並任他暗無天日的鑽研毒藥。這些年兩人雖是主仆,實則更像是朋友多些。
顧君璟的家事如何,是對是錯,唐戩根本從不在意。他待自己確然是極好的,甚至這次自己失魂落魄的離開,還是世子找到了險些凍死街頭的他,並幫他查到了容煥還活著的消息。
作為交換,唐戩要將容煥掌控在手中,隨時用來對付顧長惜。
那人如今已是九凰王,他護送南勝公主遠赴神王廟祭祖,很快便要經過這裏了。
唐戩思及此處,卻是漸漸安下心來。
這半年來,若非血凰衛之事,顧長惜隻來往於京城與九凰之間,再未涉足神仙嶺半步。他根本連她的生死都不在乎,又怎會再來見她?
隻要他離此處遠遠的,慢慢的便是世子也該承認,用容煥對顧長惜根本毫無勝算,還是盡早另尋良策才是。
“我出來很久,也該回去了。”唐戩轉過身,頓了頓道:“寧致並不信我,這次還是趁他人在京城才得以脫身。”
“小心些。”顧君璟叮囑道:“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還要去一趟皮影戲坊。”
“哦?”顧君璟頓了頓,有些奇道:“想不到阿戩對皮影也起了興趣。”
“她日日待在屋中,直吵著無趣。”唐戩眼底泛起笑意,柔聲道:“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得尋個東西給她解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