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惜以為有異,下意識的便轉過頭來。
容煥與他目光一撞,登時愣住了,腳丫子悄悄向後縮了縮。
彼時蠟燭隻餘下短短的一截,光線十分黯淡。容家小煥縮起的腳丫雪白豐潤,一隻小腳趾還因為疼痛翹了起來。
當朝民風雖然奔放,然未出閣女子的腳,仍然是男女之防的重要禁忌。容家小煥躲避不及,一張臉漲得通紅,她正欲放下裙子將腳蓋住,便見顧長惜頓了頓,忽然傾過了身子,沉聲道:“我來。”
他長臂一伸,徑自捏住她腳腕放到腿上。又擰開金瘡藥的蓋子,挑出一塊藥膏,在足尖處細細塗抹起來。
顧長惜動作十分輕緩,纖長的眼睫淡淡垂落,看不見眼中任何情緒。
而容家小煥幹脆直接傻了。
隨著手指摩挲,她的足尖傳來一陣酥麻,直直衝向四肢百骸。
他他他他不但看了,他還摸了!這讓她的節操往哪擱!
容煥頓了頓,恍然想起二人之前那個纏綿的吻來,登時發覺自己的節操早就沒有地方擱了……
何況,其實……她好像也不是很抗拒他這樣……
畢竟,那是顧三兒……是她心心念念的意中人呢。
容家小煥想到此處,臉更紅了幾分,好在燭光微弱,根本瞧不出什麼來。她一聲不吭的垂下頭,乖順得如同剛出嫁的小媳婦兒一般。
藥上好後,顧長惜麵色如常的坐在一旁,容煥火速套上鞋襪,抱膝坐在不遠處,二人便這樣靜靜相對,在這凶險的木陣中,竟然蔓延著一種說不出的安穩之意。
顧長惜拾起一根木枝,畫了一個圈。容煥偷偷抬眼去瞧,發現他在圈的周圍寫了幾個字,像是一個陣的布局。
“血凰陣的順序是金、木、土、火、水,五陣連成一圓。”顧長惜沉聲道:“明日我們出了木陣,穿過金陣便能到達出口,然此舉甚有風險,是以我們從木陣出來,便穿過這個圈,直取水陣。”
容煥瞧了半晌,蹙眉道:“既然我們要去水陣,為何不直接穿過火陣,反而逆行土陣和木陣,這樣豈不是走了彎路?”
“不穿火陣,一來因為火陣凶險,我一個人尚且可以應對,帶著你便束手束腳。二來則是因為我們要走的那條路位於水陣西側,從木陣這裏直穿會方便很多。”
容家小煥“噢”了一聲,覺得自己有點傻氣。她能看出的問題,顧長惜又如何會想不到,自己不過是杞人憂天罷了。
她正出神,忽然眼前一跳,周遭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蠟燭終於燃到了盡頭。
容家小煥向來是不怕黑的。
不過那也僅限於平日,而不是在一個凶險且詭異的陣法中。
“顧三兒?”她小聲道,竭力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無所謂。
頓了頓,顧長惜淡淡應道:“我在。”
“沒光了耶……”容煥縮成一團,忽然靈機一動:“不如我們來玩遊戲。”
他似是笑了笑:“玩什麼?”
“手心猜字的遊戲。”容煥嘿嘿一聲,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終極目的:“你先坐到我旁邊來。”
黑暗中沒有一點聲音,容家小煥忐忑的等著,終於盼來了衣衫窸窣,顧長惜似是挪近了些,她試探著伸出手去,果然摸到了他的衣擺,登時心頭一寬。
“把手給我。”她轉過身來,摸索著接住他修長的手指,攤得平整了,用手指緩緩寫下一個“大”字,笑了笑道:“就是這麼猜字。”
她指尖冰涼柔軟,劃在手心有些異樣的麻癢。
顧長惜不聲不響,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將手心翻轉過來,不疾不徐的寫下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