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容煥半信半疑:“我師兄那個性子,根本不愛理人,更不會與人打賭。”
顧長惜冷哼一聲,大約是懶得解釋。高守便在馬車外道:“當時公子欲往神農穀醫治,便是想找寧致的,可惜好不容易贏了賭局,他卻察覺了公子身份,說甚也不肯違背師命,最後隻好拿這個手釧來抵。既然寧致不行,這才想到容姑娘你,後來的事你便都知道了。”
容煥心中信了七八成,口中卻忍不住問道:“你們賭的是甚?”
“鬥蟋蟀。”顧長惜這次開了口:“在草叢裏隨便捉一隻,瞧誰的厲害。”
……
這麼幼稚為毛寧致會肯賭啊!男人腦子裏都是什嘛!
於是旅途便在容家小煥腦補自家高貴冷豔的師兄蹲在草叢裏捉蟋蟀的場景中悄然過去。
雷家寨地處山腰間,其山峰名為望嶽。山腳下有一靈草郡,臨上山之處又有一靈草縣,縣城不大倒極是繁榮,大街小巷都是收購販賣山珍草藥的商人,可見望嶽山對這裏的百姓有多重要。
顧長惜一進縣城便換去了綢緞華服,作出一副商人打扮,並且很自覺的將臉色塗暗,大約也知曉自己生得太過招搖。高守這次老實的扮作了護衛,可謂本色演出,隻有容家小煥對自己的丫鬟身份不太滿意。
“容姑娘好福氣。”高守一副“你撿了大便宜”的表情:“多少女子做夢都想做公子的丫鬟。”
……那是她們沒被綁架呀!愚蠢無知的少女們如何能看清顧長惜隱藏在美色背後的蛇蠍心腸!
容煥心中腹誹得爽,麵上卻作出一副順從模樣,老實的換了衣衫。
如此一來,顧長惜搖身變作從南方來的俊俏客商,高守置備了算盤與賬本等物,細節處絲毫不留破綻。
唯一比較頭疼的便是容煥不肯離身的藥袋子,她研究了一番,索性將其塞進腰間,這便使得本就豐盈的身段更加圓潤起來,配上她老實巴交的神色,倒很有幾分丫鬟神韻。
“此時二喜的名字便派上了用場。”顧長惜撩閑道:“這兩個字與丫鬟真是再契合不過。”
……
容煥笑了笑,心中已將他從頭到腳罵了個遍。便在她認真思量要給他起個什麼綽號之時,馬車卻緩緩停住了。她從車窗處看去,路邊停著一輛載滿布帛的馬車,看樣子是輪子壞了,正有人蹲在那裏修理。
一個模樣周正的年輕人走過來拱手道:“敢問官人貴姓,欲往何處去?”
“我家主人姓顧。”高守從善如流的答道:“到雷家寨做藥材生意。”
那年輕人大喜:“原來是顧官人,我便是雷家寨人,下山采購回來馬車壞在了半路,還請官人行個方便載我一程,我可付路費的。”
“路費便不必了。”顧長惜淡淡道:“請上來吧。”
好在馬車夠寬敞,那年輕人帶了家仆,容煥便順理成章的滾進了黑紗後,跪在顧長惜旁邊作丫鬟狀。雖說他塗黑了膚色,但餘下的美貌仍然很有殺傷力,容煥根本不敢多看,垂著頭將茶砌好,然後便正襟危坐聽幾人閑話。
一來二去的交談間,這年輕人竟然就是寨主之子雷放,旁邊相貌普通的人便是他的家仆紀允。容煥登時有種紅燒肉自己跳進碗裏來的感覺……正愁混不進去呢,向導便乖乖送上了門。
有了雷放與紀允,進入雷家寨的過程便十分順利。為了感謝顧長惜,雷放執意讓他住到自己家裏,這廝假意推拒了一番也就同意了,當下便有家仆上前來領著他們安頓,於是容家小煥遇到了丫鬟身份帶來的第一個難題。
誰規定丫鬟要睡在主人外間隨時伺候的啊混蛋!
高守住在隔壁,又露出了那副“你撿了大便宜”的表情,容煥忍住了揍他的衝動,不斷寬慰自己比睡野外好多了,大不了在床邊灑一圈藥粉,這才稍微平衡了些。
然顧長惜的神色比容煥沒好哪去,仿佛比她還要不願,於是容家小煥反而心安理得起來——一切讓敵人不愉快的事情都是好事情!
她將物事都安頓整齊,正覺得有些肚餓,便聽到一聲淒厲的尖叫。
“快來人呀!有人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