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愛(1 / 2)

漳漣讓陸雲住的那間房,原本一應物品應有盡有,但最近許多東西都被撤出來了。比如刀刃等一切利器,然後是可以被摔碎的瓷器瓦罐,後來,唯一的一麵銅鏡也被拿走了。

陸雲手腳上的鎖鏈已經縮短到隻能讓她活動在那張大床一米範圍以內,漳漣和古兒現在必須二十四小時輪替看著陸雲,眼睛都不能眨一下。這一切隻因為在祛度毒治療的兩個月裏,陸雲已經尋死了兩次。現在她的身上凡是衣服蓋不到的地方都纏上了紗布,也是因為她不想看見自己每一寸肌膚都是焦黑的疤痕。

“我恨你”那句話說出口,第二天便看到了一頭白發的漳漣,就連他一向淡定從容的微笑也不複存在了,他的嘴角提起來,是那麼的勉強。陸雲看著那一頭銀絲,呆愣了半天,最後又嚎啕大哭起來。

“漳漣你上輩子究竟是造了什麼孽,折磨了我不夠,還要折磨你自己,究竟是為什麼啊,你到底是做了什麼要遭這樣的罪啊!”

漳漣再也撐不住他嘴角的淺笑了,原本的薄唇如今更是抿成了一條細線。這一口氣他仿佛憋了好久才終於大聲吼出來:“遭罪的明明是你,你又來心疼我做什麼嗎?你繼續恨我不就好了嗎?”

“可你這麼愛我,叫我怎麼恨你?”

漳漣又咬了半天的嘴唇:“我不愛你。”

“那你還因為我一句話,頭發都白了。”

“與你無關,我不愛你,藍筱,我不愛你。”他的眼神正視著陸雲,說得尤為堅定,生怕她不相信一般。

“嗬,你個死傲嬌,就別扭一輩子吧你,說句承認的話有那麼難。”陸雲放棄與他爭辯了,搖搖晃晃地背過身去,“反正我已經找到屬於我的男人了,誰稀罕你愛我呢。”

漳漣在她身後靜默了許久,才又說道:“我隻是不會愛上一個男人,但是作為師父,我確實很愛你。”

“嗯。”陸雲打量著自己滿是繃帶的手,這副模樣,就算是癡情如司馬泫見了,也會退卻幾分吧?

陸雲深深歎了一口氣,不知怎的,這一次被拒絕,她對漳漣忽然就死心了,無愛亦無恨。也許愛上他,也隻不過是由於情竇初開,由於少女的懵懂無知。他是隻是一位如過客般初戀,教會她愛情的滋味,但他也已然被寫在了“過去”。

次日又輪到古兒過來給她治傷,她忽然發現,那個最深地愛過,也最深地恨過的人,其實和她的古師兄並沒有多大區別,一樣那種心疼、同情的眼神。隻不過漳漣比起古兒,會多了幾分愧疚罷了。他們都不會給予她愛情,這一點在本質上,是一樣的。

古兒輕輕地給她擦藥膏,這些藥膏涼涼的擦到身上很舒服,與“傷”的解藥截然不同。陸雲都不知道漳漣是怎麼發現這種解藥的,那碗綠色的藥水,常人碰到一點事也沒有,隻有中了“傷”的人,沾上哪怕一丁點兒,那個地方都會疼到入骨,疼到心扉。而且之後碰到藥水的皮膚還會像被灼燒過一樣,留下難看的灰黑色傷痕。

但是“傷”毒性就是靠著這碗綠色的藥水一點一點逼出來的。漳漣告訴陸雲,當毒性慢慢在體內淡化,這藥水塗在身上就不會那麼疼了。而等到這碗藥水對陸雲來說和普通的水沒什麼兩樣時,體內的毒就算是完全清除了。

陸雲必須得承認,最後一次解毒的時候,已經不會像第一次的那種痛徹心扉。可仍是痛,就像置身於烈火之中一般。如今的她,全身都被灼得烏黑變形,已經沒有了任何可以讓漳漣下手用藥的地方了。所以她得以停下來休養一段時間,等到身上的傷痕好轉,治療才能重新開始。

也就是在休養的這段時間,陸雲的理智亦慢慢跟著恢複。想到她疼痛的時候,真的生不如死,但是她也真沒想過這輩子竟然會幹出自殺這種事,還兩次!原來她的“堅強”遠比她想象的要脆弱。“傷”這麼多年都沒有打倒她,說明她並沒有那麼怕死,而解藥卻輕易地幹掉她兩次,看來她是真的很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