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聽說過，慕悠如在朝中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重，十分受寵，但親眼見到他的府邸，還是不覺吃了一驚。他的丞相府與我的狀元府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是大家閨秀，一個是連小家碧玉也稱不上的。
略顯深沉的青色陶瓦，紫棕色的檀木大門，不苟言笑的看門小廝，還有中規中矩門匾丞相府，一切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抑感。
我沒有坐車，隻是徒步而來，不想讓人感覺我是個驕傲的人。
我扯起一個禮節性的微笑，上前對一個比我高不了多少的小廝道：“這位小哥，我是新任李狀元，早與慕大人有過幾麵之緣，今日特來拜訪，麻煩通報。”
那小廝還是保持著酷酷的樣子，上下打量了我一會兒。
我以為他也是想要小費，便朝跟著的灼芙使了個眼色。灼芙麵色不善地走到我身後。剛要出手掏銀子，那小廝突然發話了：“原來是李大人，請稍候，小的這就去通報大人。”
我有些愣神，隨後又反應過來：“那就謝過了。”
片刻之後，檀木門便開了，還是剛才那個小廝，請我進去。我輕輕地跟在他身後，他輕車熟路地左拐右拐之後，將我帶到了大廳中，正中掛著一塊寫的龍飛鳳舞的大字，許久之後我才辨認出來原來叫做如悠堂。
慕悠如，如悠堂。
不知怎麼有點想笑，隻好坐下，端起剛剛上的茶輕輕抿了一口掩飾自己的情緒。誰知這一口下去，差點就噴出來。好苦！
我盡力不讓自己咳出來，畢竟將吃下去的在別人的地方吐出來實在不太有禮貌。
“讓李大人就久等了。”有些冷冷的話語，慕悠如在門口似笑非笑地望著我，臉上還是帶著一貫的麵無表情，在有些昏暗的燭光下看起來更顯得棱角分明，俊朗無雙。府中他沒有穿朝服，而是穿了一件簡單的青色衣袍，外麵套著一件長長的白色紗衣，有些朦朧。
我趕緊放下茶盞，直起身子，強強咽下茶：“沒有沒有。來此打擾慕大人才是李贇的不好意思呢。”
他輕輕瞥了我一眼，也不沒有虛情假意的寒暄，而是直接坐在正中間的主位上，麵不改色地抿了一口苦茶，靜靜咽下，甚至感覺不到他喉結滾動。
“恩，”我思索這應該怎麼開起這個話匣子，“今日李贇冒昧來訪是對於上次刺客的事還有疑問。”
他放下茶，懶懶地盯著我：“上次的刺客風波已經平息，刺客已經正法，李大人無需擔憂。況且李大人身居翰林院，而這刺客之事似乎屬於刑部的管轄吧。”
“但是，慕丞相不覺得很蹊蹺嗎？刑部可是到現在都沒有破案呢，”我裝作疑惑的樣子，偏著頭問道，“況且，我聽說，那位神秘的刺客還在死前留下一個暗號呢，這個暗號可是無人能破。如果將其破解，那應該很容易就查到幕後黑手了吧。”
“哦？”慕悠如倒是一點也沒有什麼驚訝好奇的神色，依然神色平靜的吐出一個字，甚至連這個字都隻是客套而已。
“慕丞相難道一點也沒有興趣嗎？”我不甘心的繼續問道。
“李狀元，你須知道，有些時候，隻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可以了，不需要你如此積極。”話音剛落，他直起身子，“悠如有些累了，恕不能好好招待李狀元，送客。”
剛才那位令我進來的小哥走上前，似乎要請我出去。
我心下一急，索性衝著他的背影吼道：“如果我的本分就隻是在翰林院裏，天下之大，也就隻有一個小小翰林院有我容身之處了，也許我說什麼心係天下隻會讓你覺得虛偽，那我可以直接告訴你，我今天來就是想要破解暗號，獲得升官的機會。”
他腳步一滯，緩緩轉身，如潭水般吸人的眸子中仿佛帶了些朦朧不清的東西，許久才漸漸清明，他奇怪的朝我看了一眼，眼神一下子變得落寞無比，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卻如春日的陽光融化冰雪一般：“難得李狀元如此坦誠，悠如就算再才疏學淺，也會盡力。”
他慢慢地低著頭坐回剛才的位子，揮了揮手讓看門小哥下去，一手支著頭，略顯疲憊的道：“說吧，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