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春雷萌動,萬物複蘇。天氣回暖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此時陳寂已經開學一段時日了。
大一下學期一周足足有50節課,不關是理化這樣的學科回歸,連近代史這樣的學科也出現在課表上。對於陳寂這種春困秋乏夏打盹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比在陽光大好暖洋洋的下午上有機化學更煎熬的事情了。盡管這隻是大學的第二堂有機化學課,陳寂已經覺得很吃力了——整堂課聽得最精神的地方就是老師說“這裏不做要求。”
課間五分鍾休息的時候,大教室裏的同學倒了一大片,陳寂和舍友林笑與鄭雨晴連連叫苦:“這就是高三好嗎?童話裏都是騙人的!”
20代的人沒有痛快的事情。陳寂覺得大學要麵對的東西比高中多了很多。這是一個真正可以讓人成長的地方吧。高中的時候大家的目標就亮鋥鋥地擺在前麵——好大學,而如今陳寂他們要麵對的卻是一個遼闊的未來,一個不確定的未來,一個因為一點微小改變就可能完全不同的有生命力的而又危險的未來。“我該做什麼,我為什麼要做這些,做這個會為我的未來埋下怎樣的伏筆?”麵對和高中差不多的課後作業與理化的實驗報告,陳寂有些不耐煩又有些沮喪。“做什麼都要講究意義的話,會不會太功利了點。可是好像自己也不是因為熱愛才去看讓人頭疼的理化書,我隻是為了學分和績點吧,好像和高中又沒什麼區別了。”
理不清楚思緒,更找不到答案。很多與生活和未來有關的問題,鋪天蓋地而來,陳寂開始有些不知所措。“不過成長就是創造和體驗,慢慢熬吧,也許有一天就有了屬於自己的明確的想法呢。”
下課後陳寂和舍友林笑與鄭雨晴一起回生活區。陳寂就讀的Y大,生活區和教學區隔了一條馬路,大學城裏的大學幾乎都是這樣的構造。到教學區校門口的時候看到有人鬧事,恩,陳寂也不懂這算不算鬧事。大概是幾個人舉著寫著“XXX慘死,強烈要求討回公道。”的白色橫幅。怪恐怖的,讓人看得很不舒服。不過那幾工人大約也不是死者的親屬,可能是人花錢雇的,否則也不會那樣神情淡漠。事情鬧得也不算大,沒過一小時校門口的人就被遣散了——這是陳寂聽別人說的。身邊的人對這件事的態度,與其說是同情,不如說是好奇。“是醫鬧還是學生在校自殺,或者是民工在建設校園時不幸身亡?”消息被學校壓下去了,陳寂和林笑、雨晴在吃飯的時候討論一會兒也轉移到別的話題上去。“很快大家就會忘記這件事情吧,就好像忘記XX女星整容,XX男星的新緋聞一樣忘記這件事情。”就好像,所有與自己無關的事情,都毫無意義一樣。
想想就覺得殘忍。
又無可奈何。
“如果有一個途徑會讓我覺得自己的生命充實的話,我覺得最直接的就是救人啦。醫生多厲害啊,救死扶傷白衣戰士誒,我以後要當醫生!”彼時那個剛剛懂得有一個名詞是“細胞”的小女孩就是這樣篤定同後桌男孩說到自己的理想。那個以後好像越來越近,快要變成明天,而那個擁有最簡單純粹又高亢的價值觀的女孩子——還在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