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夜半,香禪園。
滿場座無虛席,明月入樓,舞池中央歌姬紅袖翩翩,百褶輕紗裙,柳柳曼妙腰肢,宛若仙子失足墜入紅塵。
複而煙霧升騰,女子如蝴蝶飛天,雖有紫紗遮住半麵,卻顯示神色愈加迷離撩撥,一時間使得雙雙眼珠齊聚於身。忽而花瓣漫天,十多束腰白紗長衣,長發落落女子起舞而出,香氣纏繞整樓,歌舞升平。麵帶紫紗女子立於當中,曲突中斷,女子用細長白皙兩指勾下紫紗,一霎時滿場靜寂,那時何等傾國傾城之貌,且不說那柳眉大眼,那小巧翹鼻,嫣嫣紅唇,都似精雕細琢的仙物,而拚湊一起,更巧妙的無懈可擊,女子婉兮一笑,樂律再次響起,她落於那十幾伴舞當中,扭出更為複雜曼妙舞姿。
一曲既終,她緩緩走入後台,待一片無聲之後,忽而爆發一陣似雷掌聲,喝著眾人的紛紛叫彩。
打賞絡繹而來,一稍有歲月的女子拿一把蒲扇,扭到那方才起舞人身後,“盈盈,你果不出我所望。”
沈盈盈伸手拔下發際珠花,隻一撩撥,黑亮直發便傾瀉而下。她對著鏡中自己身後人微微一笑,拿起梳子,低頭梳起,“哪裏,分明是花娘調教地好。”
名為花娘的人笑起來,“那盈盈休息,外麵應該亂作一團了,我要出去招呼。”說著扭身而出。
另一曲開始,她亦換下方才衣衫,挽好清秀發型,待要起身時,一男子款步而來,身後緊跟兩名侍從,看他穿著,也隻是富貴人家。
“公子,這是盈盈梳妝的地方,要打賞找花娘就好。”沈盈盈優雅一瞥他,複而回頭,聲音極其輕柔。
“今日來看小姐歌舞,在下甚是癡迷,不知可否邀小姐到府中再舞一曲。”那男子倒也有禮。
“實有不便,我已棲身與此,萬不可以隨便應約,花娘是我恩人,我必要報答,公子若是喜歡小女子的歌舞,方可來此,我定感激。”沈盈盈說著,又拾起方才放下的梳子,梳起來。
那男子身後侍從突然說,“我家公子是當朝丞相之子,怎有不赴之理?”
沈盈盈放下梳子,又擺弄起自身衣角,“小女子目光尚且短淺,不論身份,隻論賞客,我不會去你府中,望公子請回。”
那男子一笑,風度端凝,“在下顧夕昭,隻望和小姐做個朋友,望不要拒絕。”
“這是我的榮幸,怎敢拒絕?”沈盈盈起身,“顧公子,方才太過勞累,現在想去臥房休息片刻,我們不如改日再聊,改日公子再來,我定奉上更好之舞。”
“那不打攪了,”顧夕昭舉止很是得體,“改日定來與之長談。”說完走出。
沈盈盈剛走進臥房就有人敲門。
“進來。”沈盈盈坐下。
是花娘,她笑吟吟走來,坐到圓木桌前,將一塊玉佩推到她麵前,那玉玲瓏剔透,翠色欲滴,上麵篆刻著紋路複雜的花紋,沈盈盈雖不懂玉,看也知道價值不菲。
“盈盈,這是方才顧公子留下的,說美玉方可贈佳人”。
她又一看,果然有小小的夕字,“花娘,看你倒也喜歡,你就拿去吧。”
“那怎麼可以,他指名贈於你,盈盈,被顧公子看上,這可是你的福氣。”花娘雖這樣說,兩眼卻還是看著玉。
“那花娘是否暗示我要跟她去呢?”她故作認真對花娘說。
“盈盈,看你這話說的,我怎舍得你,隻是這玉,你就收下吧。”說完,又往她麵前推了推。
“花娘,多日來,您也為我付出不少,我都不知怎麼報答,它您就留著吧,日後有更好的,我再一一孝敬,”說著,拿起玉,將她放到花娘手中,一麵起身,坐到床榻上,“花娘,今天我也累了,要休息一會,大廳還有歌舞,您怎麼還不去照應?”
花娘喜笑顏開,也不推辭,就道了聲好好休息出了屋子。
這香禪園倒不是青樓,來園之人大多欣賞技藝,或書畫,或音律,或歌舞,自幾年前悄然在京城冒出,慢慢以破竹之勢深深紮跟。因園中不做身體買賣,引了不少不肯屈就但有才情的窮困女子,而來客多也高潔,園中規定若是有心儀之人待得同意方可徹夜長談。因了這之中更多的清雅,倒也吸引不少客人。
沈盈盈今日初次登台,已有不少客人擁戴,都被花娘攔了下來。沈盈盈的來曆雖不明,但她日後必定會成為院裏一塊響當當的招牌,花娘雖愛財,火候還是懂得把握的。
她才脫下鞋子,門又被打開,“花娘還有什麼事?”
來人穿山青色長衫,薄唇微抿,眼睛半眯,完全是一副醉酒之像,果然,隨著他愈加靠近,迎麵而來一股香甜酒氣。
“柳公子,原來是你。”她看到他來,心有疑惑,手卻未停下,鋪開被褥。
柳恒逸快步走到她跟前,戚身壓了上去,雙手摟住她細瘦腰身,一手還撩開她的外衣。沈盈盈起初還微掙,而後對上他的眼,他的眼中滿是情.欲之色,口鼻所吐酒氣在兩人麵前彌漫。她也伸手解他的腰帶,“我的命本就是你的,既然你現在想要,我自然不會拒絕。”話雖不帶表情,麵上還是浮上紅暈。柳恒逸突然抓住她的手,在她額頭輕輕吻下,她閉上眼睛,等著以下的事情。衣服卻被他重新拉上,“盈盈姑娘心不屬我,強取也沒有意思,”說完他從他身上起來,下了床,“方才一時酒迷了心竅,別怪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