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等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阿馨浪費大家的時間真的很不好啊。”有人抱怨著,語氣還算和善,可是慍惱的氣息卻清晰可見。
“這……”季維意踟躕得不行。
這時,小七的聲音又嫋嫋升起——
“季維意和你們先走,我在這裏等吧。”
“再好不過了!”似乎是慶幸的口氣,雖然聽起來還讓人有些氣惱,可是又有些合情合理。
眼見大家都熱情高漲,顯然季維意也不願意掃了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大家的興,隻得籲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似的對小七道:
“這樣沒有關係麼?”
小七覺得自己的心髒在頃刻緊了一緊,但終於保持住了慣常的微笑:“畢竟,不可以因為一個人壞了大家的熱情啊。我等等也沒關係的。”
季維意無可奈何地笑笑:“實在累了就別一直傻等了。”
小七點點頭,直到季維意把背影留給自己後,才伸手拍了拍臉,把笑得有些僵硬了的麵部弄得舒展開來,接著收起了笑容。
早春的陽光還算溫和,曬在身上不算難受。路旁的迎春開得正好,嬌豔又不失一些羞澀,像極了阿馨那張好看的臉。想起阿馨,小七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從前,那時候,自己曾拉著她講過多少關於季維意的故事呢?
三
午後兩點,小腿已經發了酸。看看表,覺得終於有了崩潰的感覺,怎麼還沒有來?
印象裏,阿馨是一個相當守時的人,可這一次居然遲到了這麼久,好像不是她的啊。
細密的汗水爬上了小七的額頭,心中也漸漸地浮出了絲絲不安與煩躁,該不會是中途出了什麼以外吧?這麼想著,偏巧又憶起了一部關於心靈感應的恐怖電影,心怦怦地就狂跳了起來,幾乎是本能地,小七一把抓住了口袋裏麵的手機,撥通了阿馨的號碼。
那頭很快地有人應答,出乎小七意料的,居然是一個狂暴的男聲——
“喂,這次又他X的是誰啊?”
小七先是嚇了一跳,但是隨即又為自己的膽怯有些臉紅。穩定了一下情緒過後,才在這頭發問:
“請問是阿馨麼?”
“煩死了!那個臭女人的事情老子不要再管了!”
小七有些惱火,這個人怎麼這麼辱罵自己的朋友?
“請問是怎麼回事?”好在小七始終都很好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用語也頗為禮貌。
“能有什麼!墮胎!”
還欲問什麼,卻被聽筒裏無限的忙音生生地給掐斷了。可是,呼吸卻在聽到“墮胎”這兩個字時瞬間混亂,身體就如同被重重地擊打了一般疼痛。
揉著心口,小七額頭上的汗一直不肯退去,阿馨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不來了啊?”小七一臉失魂落魄地出現在眾人的麵前時,季維意用很是失落的口氣詢問。
“聽她說,”小七刻意地撒了一個謊,“家裏忽然出了點事情,所以臨時不能來了。她說很抱歉。”
“這樣啊,沒關係,”季維意理解地聳聳肩,“以後還有機會的嘛。”
“是啊。”小七順口接茬,心下卻泛起了重重的傷感。
雖然季維意是這麼說,可是下次再見麵的時候,又要到什麼時候?姑且不說這次時隔八年後的聚會中,大家的變化是如何的巨大,而誰又能預料到今後各人會經曆怎樣的滄桑變化!
人生該有幾個八年經得起蹉跎!
小七不自覺地把手指在桌麵地下繞了又繞,不由得又有了更多的惆悵。
四
坐車離開花溪公園時,燈火已在不知不覺間蔓延在了花溪河的兩岸。河麵上漸漸浮起了薄薄的霧氣,在這朦朧的光與影中,連車也像是駛在仙境之中了。
“歡迎你,歡迎你,遠方的朋友啊!”空氣中,隱隱還有苗家女子清亮的歌聲,可隨著車輛的走遠,那聲音到了最後,也成了不可知的一部分。
“啊啊啊,”有人在背後意猶未盡地伸了伸懶腰,又說開了,“美不美,故鄉人啊。”
小七微微一笑,心想大概這個人也是聽見了苗女那優美動聽的調子才有感而發的吧。
“也別這麼說,”季維意在前排搭腔,“咱們讀書的那座城,也是有美女的哦!”
聽著他俏皮的話語,小七能夠想到他此刻臉上的淺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