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3)

左晗敲門進入實驗室,臧易萱埋頭寫著報告,草草和她打了招呼,她繼續朝裏麵仲淩所在的實驗室走去,迎接她的竟然不是往常冰冷又微妙的氣氛。

仲淩平時看到她總是有些不快,更多時候或許是退縮或是回避。這些左晗都能理解,因為每次她都是抱著催促的目的來的,有時甚至在自言自語的推理過程中,還讓人很容易誤解為在挑刺。

比如現在,她是為了*的具體成分而來。這一部分物證的鑒定,通常都是由仲淩來負責完成,最後彙總到臧易萱這裏。左晗急於知道結果,所以,就直接來找她了。

仲淩喝了口黑咖啡,衝她點點頭算是回應問好,又回到操作台上。左晗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仲淩似乎對她咧嘴一笑。

她明白仲淩一定是提前完成了檢測,就像成績大飛躍的學生不再懼怕回家麵對家長一樣。

果然,仲淩脫下護目鏡說:“你來的正是時候,檢測結果剛出來。”

這回又輪到左晗驚訝了:“結果不是當天就出來了嗎?我是來問那天檢測*的具體成分的。”

“前一天的檢測成分報告就在桌上。”仲淩指指外間的辦公桌,“我說的是今天的檢測。”

“今天?”

臧易萱說:“還沒來得及和你說,也是剛發現,我們在取回來的手機上檢測到有*粉末。”

左晗驚訝地挑了挑眉毛:“之前的成分是什麼情況?”

“就是普通的煙火成分,照理威力不大,但是他用量比較猛,又引起了貨架的倒塌,所以造成的後果就是我們見到的那樣。”

“所以,配置這樣的*不需要很高的知識水平,也不需要爆破專業的特定知識?”

“隻能說普通人有了配方教程,買齊了原料,要做出來不是難事。更重要的是,今天取回的手機上,粉末成分比完全和現場*成分相同。”

“嫌疑人可以說自己到過現場附近,所以沾染了粉末。”

“這倒是個說得通的借口。”仲淩置身事外地說,“看來你已經有主意了?”

“你們平時都擅長觀察勘測現場的隱蔽痕跡,而我對另一種隱蔽痕跡更感興趣也就是犯罪嫌疑人的犯罪心理。”左晗解釋道,“一個人的性格和思維模式是很難改變的,隻有在遇到緊急情況,或是超出心裏承受能力時,才會有所突破和改變。”

仲淩明白了她的所指:“粉末極有可能是他事發後留下的?”

左晗點頭:“按照嫌疑人的性格,他有非常強的反偵察意識,在預謀犯罪時,從購買材料,準備銀行卡,到聯絡qq號,招募馬仔,購買二手機,用非實名的電話卡,放置電話和馬仔接頭,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麵,線上線下都做到了步步防範。”

臧易萱來了興趣,加入了她們的討論:“所以,依照你的推測,如果手機上沾染粉末,不應該是在準備*時遺留的內容,而恰恰說明了案發時,他也在現場?”

“這隻是我的推測,我來請教你們這些專業人士的問題就是,他在多遠的距離內,會沾染到粉末?”

“要足夠的近,大約在中心現場的五米距離以內。”

“近到足夠讓他自己也會受傷?”

“如果是第一次配比*,不清楚*威力的情況下,的確是很有可能誤傷自己的。”

“這個距離形成的傷,大致會到什麼程度?”

“皮肉傷是難免的,如果嚴重的話,會有貫通傷。”

仲淩看左晗表情迷茫,解釋道:“貫通傷就是指被*衝擊而來物品穿透形成的傷口。”

左晗恍然大悟,欣喜擊掌:“這就能解釋,為什麼在受傷名單上,比現場實際受傷人員,要少了一個人。我懂了,謝謝你們的啟發。”

看著左晗歡快地跑向門外,仲淩訝異地轉向臧易萱。她笑著用手在仲淩眼前晃了晃:“別看了,我也想問她怎麼知道實際受傷人數的,但是,我和你不同在於我從來不追究這些問題來為難自己。天才的世界,我們凡人不會懂。”

布滿夕陽的公寓客廳裏,隻有牆上的鍾擺在空間裏孤獨又執著地發出聲響。曾大方整個人凹陷在沙發裏發呆,檢測結果最快今天就該出來了,這三十天的四萬多分鍾裏,隻要是清醒的時刻,他幾乎每隔幾分鍾,腦子裏就會閃過這個念頭:我還不能死。確切地說,是他還不想死。

他還有太多未了的心願。記得第一次看到繈褓裏的女兒,有著小嬰兒特有的細密容貌,在陽光下簡直泛出金光,那一刻,他的眼睛就濕潤了,似乎也就是從那一刻起,他才知道了愛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滋味,那就是忘我,所有事情,隻要是為了她,他都願意去做。曾大方無數次在黑夜裏抱著她,看著她安寧滿足地吸允著奶瓶,他就默默許諾她,要活得健康長壽,盡可能多地參與她的生命旅程,直到看著她戴上驕傲的學士帽,看著她披上聖潔的婚紗,看著她抱起稚嫩的寶寶……這些都還沒有一樣能夠兌現。

從早上開始,曾大方斷斷續續在收拾衣物,行李箱此刻穩穩當當地站在客廳牆角裏,但台上的座機到現在都沒響過一聲。曾大方終於坐不住了,握起聽筒的手又放了下來。他如困獸般徘徊在客廳裏,直到把時間熬到了五點半,他走到落地窗前,默默地看向小區入口處。

沒多久,他看到左晗和池逸晙從外麵並肩走了進來。兩個人的腳步很慢,走到小區中心那裏時,還停了下來,似乎在討論什麼重大又嚴肅的事情。因為有那座巨大的雕塑擋著,曾大方看不到兩個人的表情。不一會兒,兩人分頭走了,左晗離去的腳步比平時要快,不知是去忙著幹什麼。池逸晙倒是慢慢悠悠地朝大堂走來,不過他的臉色陰晴不定,讓人不免覺得腳步沉重起來。

“另一隻鞋子到底還是落地了。”曾大方喃喃自語,陰鬱地回到沙發上,腦子頓時亂作一團,以致於池逸晙換拖鞋的時候,他還淪陷在巨大的失望和絕望中,都沒有注意到他進屋。

池逸晙打開燈,看到曾大方一人落寞孤單地坐在那裏,問:“阿姨還沒來嗎?”

曾大方木訥地搖搖頭。

池逸晙看看他的反應,突然笑起來,曾大方莫名地朝他看。

池逸晙趕緊解釋:“檢測結果還沒出來,我今天已經催過了。”

“那你們剛才在討論什麼,搞得這麼嚴肅,把我嚇一跳?”

“是工作上的事情。放心,結果一出來,我第一時間會告訴你。”

“不管結果好壞,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行,沒問題。不過你也別太擔心了,既來之則安之,不是你一直對隊員說的?”

曾大方苦笑:“那是事情沒輪到自己頭上,要現在我來說,那就是人各有命,不認不行。”

“你可別悲觀,你一悲觀,那我們士氣低落,才是真的沒救。”

“左晗最近表現怎麼樣?”

“不錯,開始關心徒弟了。你的徒弟是免檢產品,你放心。”

“你總讓我放心,我還就是放心不下了。剛才是怎麼回事?”

池逸晙搖頭:“你還真是老脾氣,咬住了不放,又繞回到這問題上了。”

“不方便說?”

“其實也沒什麼,今晚要監視嫌疑人。”

“要收網了?”

池逸晙起初就是怕他聽到這兩字興奮難耐,不過,看他精神由頹廢轉為亢奮,轉念一想,讓他參與進來,對他的康複未免是壞事,就說:“對,伏擊守候,就那個超市爆炸案,因為一直沒有掌握嫌疑人是不是有*餘料,所以,要看實際成熟才能收網。”

曾大方蹙眉:“左晗怎麼今天沒一起過來?”

“我讓她先回去了。”

“她不參與行動?”

“行動不確定性比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