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寧海傻愣愣地站在院子裏,一張老臉似乎見到了某種可怕的東西,臉色瞬間煞白。
身上的衣衫更是被冷汗浸濕了一大片。
他魔怔似的看著站在眼前的兩道人影,顫巍巍地問道:“爹,你…你咋又回來了?”
“三子呢?”
三子是我的小名。
除了這句話以外,爺爺就再沒搭話。
“三子這幾天身子不太舒服,應該是在屋裏睡著了。”
雖然有些害怕,可我爹此刻也不知怎麼的,居然應答的十分流暢,隻是身子依舊在不停的哆嗦。
爺爺點了點頭,隨後就帶著女人直接走了進來。
他身上還穿著十年前下葬時穿的那件黑色壽衣,因為年月太久的緣故,壽衣早就已經破舊不堪,甚至那顏色也不似下葬時的那般漆黑,隱隱有些泛紅,就好像幹涸的血跡。而他身邊的那個女人則穿了一件十分妖豔的大紅衣服,看起來分外刺眼。
我雖然因為難受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著,但我爹在門外說話的聲音卻聽得十分清楚。
眼睛正好半眯著,想要看看我這從一出生就沒見過麵的爺爺長啥樣。
一雙冰涼的手就猛然摸了過來。
爺爺的手很冷,冷得簡直不像話。
我想要睜開眼睛好好看看,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入眼就是一片朦朦朧朧的白霧。惟獨身上有一道冰冷的感覺順著我的下半身緩緩向上蔓延,就好像一條冰冷的蜈蚣,刺撓得我心裏一陣發癢,隨後這雙手就突然停在了我的麵頰上。
隻聽爺爺喃喃地念叨:“三子怎麼這麼瘦了。”
我爹雖然擔心我,但此刻因為爺爺的緣故,他也隻能站在門口遠遠地看著。
見爺爺問起,才敢支支吾吾地回道:“三子出生那年,你就說他天生三骨,壽不過十年,如今剛好第九年,他的身子已經越來越差,我帶著他去了省城各大醫院,就連那些博士專家都拿這病沒有辦法,眼下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哼!”
聞言,爺爺沒來由得冷笑了一聲。
這笑聲比起剛才的那雙手來,更讓我心生畏懼。
“博士專家?要是博士專家能治好三子天生斷骨的命,那我也不用費勁心思來走一遭。”
當時我年紀還小,也不知道爺爺說這話的意思。
總之他用那雙冰冷的雙手將我全身上下都摸了個遍,嘴裏喃喃念叨著什麼。而眼前這個身穿紅衣的女人似乎是個啞巴,並不會說話,言行舉止說不上怪異但也說不上正常,反正爺爺走到那裏她就跟到那裏,就站在那裏直愣愣地看著我。
十幾分鍾的功夫,爺爺摸完以後就站了起來。
對著我爹道:“今天找些人來把這屋子裏的門窗全部用木板或者帆布封上,到晚上的時候,不能看見一丁點的光亮,我有法子能幫三子續命,不過你隻能站在門外守著卻不能進來,半夜要是聽見有什麼怪響切記不要回頭看。”
我爹當時害怕,也不敢吱聲。
他雖然是個讀書人不愛信這些,但爺爺既然說有法子能幫我續命,此刻也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
所以聽到爺爺的吩咐以後,他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不到十幾分鍾的功夫,就有七八個村民扛著木板,帆布進了院子。
不過當他們看到爺爺的時候,都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更有膽子小的,被嚇得一溜煙兒的就跑了,就連各家帶來的工具都不要了。
我爹苦笑著搖了搖頭,放下東西又挨家挨戶的去解釋,總算有幾個膽子大的跟了過來。不過他們看見爺爺都沒說話,眼睛反倒一直放在跟在他身邊的那個女人身上。不得不說,這個女人雖然不會說話,但模樣長得挺好,一雙大眼珠子就好像天生的星星一樣亮堂。
皮膚白的,也像雪似的。
一群人就這樣一邊盯著女人看,一邊忙活著釘木板、鋪帆布。
足足用了一個下午的功夫才把我住的那個院子,裏三層外三層的全部圍了起來。
即便現在還有半邊日頭,裏麵也是漆黑一片。
等到了夜晚,這裏麵就更是伸手不見五指,而且隱約還有陰風吹過,嚇得我整個人都快鑽到被窩裏去了。
“記住我交代你的事,半夜聽到聲響千萬不要回頭。”
我聽爺爺站在外邊又對著我爸囑咐了一陣,才邁著步子緩緩走了進來。
“砰”的一聲,大門關閉,偌大的屋子裏除了我的心跳以外,似乎再沒其他的聲音了。
“爺爺?”
我小心翼翼地輕聲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