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商業銀行家和交易員,也是律師、技術專家或溝通行家,是秘書或研究員。這些才智出眾的人極少露麵,他們追尋著同一個夢想:富有,同時建造一個理想的金融都市。
這是一個政治壓力集團,也是一個互助網絡,一個家庭味十足的微社會。向頂峰前進的道路坎坷而漫長,需要逐步實現。他們躲避世人的目光,謹慎地解決內部分歧,但在必要時也不會扭扭捏捏。他們對於門徒的選擇往往十分挑剔。離開聖殿之後,他們從事著崇高的事業:公共職務、人道主義工作、國家組織或者大學。
評論家譴責高盛的內部運轉就像共濟會,它的銀行家就是不同級別的導師,“向世界傳播傳承下來的真理”。
這可能就是在很多人的潛意識裏,這個既充滿威信又是賺錢機器的帝國為什麼充滿了夢幻主義的傳奇色彩。“通緝令”這個旗幟醒目地飄揚在華盛頓的上空。
高盛總裁勞爾德·布萊克費恩的悔過、捐助慈善事業的百萬美元、對每項職責的細致考慮、限製獎金……這些都不能減少世人對高盛的憎恨。這是對金融業的無名之火,世人憎恨這些可惡的家夥們,認為他們的靈魂應該下地獄!在這一點上,高盛已無形象可言,近乎半隻腳已邁進了地獄。公司年報視這種指責為公司未來業務發展的新風險因素。為什麼大家如此憎恨高盛呢?它是世界上最強大、最受仰慕的投資銀行,現在被唾棄地一塌糊塗,為什麼還要如此仇視它呢?
首先,那是因為盡管外界對高盛的高高在上、盛氣淩人恨得咬牙切齒,但它卻能從可怕的危機中全身而退,而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強大。想象一下這驚心動魄的成功創造出的效果,尤其是大家都知道它是如何從對手的倒閉和其他機構的國有化中牟利的。況且,時至今日,它的總裁還沒有對國家及大西洋彼岸納稅人的出手相助表示過半句感謝。
其次,對於批評者而言,這台紐約賺錢機器是“資本主義不可接受的麵孔”—這是英國前首相愛德華·希思對金融大鱷羅傑斯的著名評價,沒有信仰、無視法律的交易員們掌握了權力,而利益衝突與這個體係血脈相連。
此外,這家投資銀行的典型機構,既沒有辦事處也沒有櫃台好讓公眾來辨認它。對於普通大眾來說,高盛的活動是個謎,充滿了令人羨慕、幻想和畏懼的因素,雖然實際上並非如此。
最後,高盛在1999年上市之後沒有遵守遊戲規則。它違反了交易所的規定,沒有向股東、分析家及媒體公開透明地通報公司情況。它依然我行我素,秘密地進行著交易,就像沒上市之前在合夥人之間私下交流一樣。管理層表現得像公司的主人而不是股東的雇員,全權處理公司事務。
仇視這家由巴伐利亞猶太人於1869年創立的機構的另一個根源就是反猶主義。直到1945年,華爾街還存在著一種猶太銀行與新教銀行的對立分離。今天,高盛已不再是純粹的猶太銀行,就像摩根大通不再專注於自己的新教根源那樣。但是,在輿論眼中,幻境依然擁有強大的生命力。
在這些爭論之外,有四點事實是必須承認的:
首先,有一個事實從來沒有人提到過,那就是:在危機中,這個大公司持續向世界大金融機器注資,避免了金融體係的瓦解,從而避免了危機的加劇。
第二,希臘是歐元危機的始作俑者。高盛隻是執行者,充其量隻是同意,但僅限於執行而已。雖然它在其中積極參與,但是決定因素還是希臘。同樣,購買了其房地產垃圾債券Abacus的客戶也不是合唱團的小孩,他們是精明的投資者,背後有龐大的專家隊伍為他們的投資出謀劃策。
第三,任人唯賢的領導體製、出色的團隊工作能力和避免妄自尊大的集體意識都是高盛取得巨大成功的法寶。
最後,極端的指責也許是大有裨益的,但不一定反映了現實,要不怎麼解釋盡管有這些醜聞、不妥、利益衝突和令人無法忍受的傲慢,大部分客戶依然選擇留下來呢?也許此刻煉金術士令人生厭,但這無法掩蓋他們是最優秀、最聰明的人的事實。這大概就是為什麼,在危機後的這段不穩定時期內,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投行一直保持著它的光環。
在好萊塢的所有劇本裏,演員都需要獻身出演反派小天才的角色。今天,高盛也隻能無可奈何地扮演好《星球大戰》裏邪惡而英俊的黑武士。如果高盛不存在,我們就再把它臆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