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衣服是你晾的?”一個渾厚的聲音在我腦袋上響起,不過聲音的朝向卻是青荷。大概是瞧見青荷身上的水漬了。
“不不……不是……不是奴婢……”青荷哆嗦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心下歎氣,咱們從小的教育就是犯了錯誤要勇敢的承認才是好孩子。怎麼說我也是祖國陽光教育下成長起來的好苗子,堅決不幹讓人頂罪的缺德事!
“是奴婢!”我雖沒有革命烈士高喊“為了勝利!向我開炮!”的氣勢,但總算也有了幾分大義凜然的氣場。
明黃色衣角衣角在我眼前晃動,我心知是撞上了這紫禁城最大的boss。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悲哀,我滿心希望有朝一日遇上康熙大伯為我那董鄂爹爹喊聲冤枉,卻不想剛一見麵就反被人家抓了小辮子。不說為阿瑪沉冤昭雪了,現下還是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抬起頭來。”
其實我早就想抬頭了,一直數著螞蟻脖子也有夠酸的。康熙倒不像年紀多大的老頭,皇帝嘛自然保養得好,看上去也就四十多。一臉威儀,濃鬱的劍眉下有雙犀利睿智如鷹般的眸子。如果說四阿哥的眼神讓人畏懼,那麼康熙的眼神不光讓你畏懼還讓你感到敬重。這就是那個六歲登基,十二歲親政,除鼇拜、削三藩、親征葛爾丹、收複台灣的康熙大帝!
曆史上所說的千古一帝就該是如此吧!
“大膽!”康熙身邊的太監一喝。我才反應過來,宮裏的規矩是不能直視主子的。趕緊重新把頭埋下去。
“叫什麼名字?”康熙問我。
“董鄂莘婈。”我趕緊報上。
“董鄂……”康熙思索著。
“回皇上,是九福晉的嫡妹。”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女聲。
我偷眼望去果然是玉罄姑姑,完顏早跟我說過玉罄是禦前的人。不過現在看見她還是有點意外。說起來她也算是我宮廷教育的啟蒙老師了,隻是像我這樣的劣等生估計她是怎麼也不敢拿出手的。
“老九媳婦的嫡妹怎麼在宮中當差?”康熙問道。
“回皇上,這董鄂莘婈本是今屆的秀女,因犯了事撤了秀女名牌那時又正逢董鄂四十大人左遷,所以就滯留在了宮中。”玉罄答道。
康熙點頭,對我道:“朕剛剛聞見你對宮中規矩頗有微詞?”
什麼叫頗有微詞,我是有很大的意見好吧。但我哪敢在皇帝麵前發牢騷,隻低眉順目道:“奴婢不敢。”
康熙看了看蜘蛛網般的晾衣繩,淡淡地道:“在禦花園晾衣服。不知道宮中規矩麼?”
“宮規上有沒寫不準在……”我趕緊捂住嘴巴,腸子都悔青了。這樣的話想想就好,怎麼一順嘴就說了出來!這下死定了!“那個……奴婢知錯了!”我趕緊補上。
康熙聞言一愣,竟笑了出來,道:“知錯?朕看你肚子裏非議還不少。說吧,宮矩怎麼了?說謊可是欺君。”
竟然康熙都這麼說了,我也沒有什麼好顧及了。反正橫豎是死,不如說實話來得強。
“我就覺得我沒錯……”
“大膽!皇上麵前竟敢不自稱奴婢。”剛才那太監又一喊。
“讓她說下去。”康熙吩咐道。
我偷偷給那太監一白眼,繼續道:“奴婢覺得奴婢沒錯,要錯也是宮規錯了。”
康熙疑惑道:“宮規怎麼錯了?”
“宮規怎麼沒錯?宮規裏那一款那一條明確規定說宮女不能再禦花園晾衣服?又那一款那一條明確規定洗完的衣物能晾哪不能晾哪?剛剛青荷姐姐說我在禦花園晾衣服是不要命了,可宮規裏並沒說在這晾衣服就要砍頭,就要受罰的。既然宮規沒說奴婢就沒錯,如果奴婢真的有錯,那麼宮規也一定錯了!”
“宮中事務大小巨細,豈是一紙宮規便能道盡的。”康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