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靜如死,黯淡的天際,依舊幾點孤星殘照,隻是那蒼穹中掩映的一抹血紅卻昭示了今夜的不平靜。
破舊的露天車庫內,幾道鬼魅般的白色身影快速將中間的黑衣男子圍住,小心翼翼的盯住“他”的一舉一動,與此同時顫抖的雙手不約而同摸上了腰間的匕首。
“我家主人聖君琉雙對邪皇陛下仰慕已久,請您今天務必和我們走一趟!”話音剛落,人群忽的一分,一個白衣蒙麵的男子踱著步緩緩走了出來,在那道黑色的身影前站定。
這些白衣人都穿著同一款識的長袍,金絲花紋的寬袖上繡了一朵血色薔薇,左臂三寸處係著一根紅色細帶,剛才說話的那個白衣男子很明顯是這些人的首領,他的紅帶子要比別人長上三四寸。
被二十幾個虎視眈眈的敵人包圍著,黑衣男子卻絲毫沒有一點驚慌,“他”一身修長的黑色風衣,下擺處是妖嬈肅殺的修羅藤花紋,正在空中肆意飛舞,“他”的臉上戴著一塊精致的銀色麵具,將大半張臉完美的掩飾住,隻露出白皙的玉頸。
“你們,太吵了。”清冷的聲音在半空劃過,黑衣男子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猛的逼近,一道烏芒閃過,靠近的幾個白衣人無力的倒下,頭顱在一瞬間和脖子分了家。
所有的白衣人紛紛倒退了幾步,駭然的倒吸了一口氣,直到黑衣男子停下,他們才看清“他”手中握著的那把黑色鐮刀。
邪皇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為首的蒙麵男子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原本還想帶著“他”去見主人,現在看來別被“他”屠戮幹淨就算好的了!
在整個九州大陸之上,你可以看不起十五皇族,看不起七大貴族,卻唯獨不能看不起麵前這個黑衣“男子”,坐擁黑道第一組織逆天,在三年前的王庭宴上將天下所有高手都踩在腳下,榮登十大煞神之首,封號“邪皇”,是名符其實的黑道第一人——風邪衣!
而如今“他”居然孤身一人,在這個破地下車庫內,被黑道排名第二的組織血刺圍攻了!
“邪皇陛下,我主聖君大人好歹也是黑道第二人,好心好意請您,為何如此不賞臉?”蒙麵男子咬了咬唇,強作鎮定道。
“你們,真的是琉雙的人?”風邪衣露出一絲諷刺的笑意,蒙麵男子隻覺得眼前一花,一道銀芒已在眼前暴漲。
“別笑死人了!”風邪衣冷冷的把話說完,再也不看那人一眼,回過身雙手環臂站定,清冷的夜風吹拂過“他”的發絲,於那萬年不變的冷酷之中竟衍生出一絲邪魅!
不可置信的看著胸口處一支銀色的簪子,蒙麵男子雙眼凸出,還未說出的話卡在喉嚨,終究化作了滿腔的絕望。
這個“男人”,當真無愧於“奇跡”二字!
隻是……隻是……主人明知道邪皇的實力,卻仍然把他們像棄子一樣送到這裏來送死……這究竟是為了什麼?為了什麼!
蒙麵男子脖子一偏,順勢仰麵倒下去,懷著滿心的怨恨不甘的咽了氣。
“喝——”其餘的白衣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再度望向風邪衣的眼光中立即充滿了恐懼。
“兄弟們,給我上!他是不會放過我們的!”蒙麵男子身後的一個白衣人躊躇了片刻,忽的一指風邪衣,大叫道。
“對,我們一起上,就不相信殺不死他!”
白衣人紛紛取下腰間的匕首,怒吼著朝麵前這個黑衣男子刺去。他們之所以不用手槍,完全是因為風邪衣手裏的那把黑色鐮刀。
暗夜死羽,光淩月畫。
前者說的是黑道邪皇風邪衣的標誌性武器——鐮刀死羽,它是天下第一機關師暖歆為邪皇量身定做的至強武器,攻守皆宜。由於死羽本身的材料是萬年玄鐵,加上萬年寒冰淬煉,自身帶有反磁場,一般的子彈即使到了他麵前也會自動彈開。
而月畫,指的就是那隻銀色的簪子,由於簪頭鑲有月下美人圖,又被黑道中人尊稱為“美人殤”。
風邪衣俊眉微挑,一揮左手,數十支道銀芒伴隨著血光和慘叫同時綻開,白衣人立即倒下了一片。與此同時,風邪衣右臂微一用力,死羽在空中劃出一道血色的烏芒。剩下的白衣人上半個身子應聲而落,隻有下半個身子還因為慣性往前衝了幾步,最終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個照麵,白衣人竟都死絕了!
立於修羅場之中,風邪衣神情依舊冷淡如冰,慢條斯理的擦拭著手中的死羽,仿佛剛才造成了這一場屠戮的人並不是“他”!
腳步聲漸漸靠近。
“你,來晚了。”
“……抱歉啦,不過看樣子也不算太遲嘛。”來人一身同樣的黑色風衣,隻是銀色的麵具上是一朵怒放的血色月季花紋而不是風邪衣的妖異血蓮。他微微眯起那雙藍色的海眸在周圍略一流轉,笑道:“老大,原來你喊我來是讓我替你當搬屍工的呀。嘖嘖,真是個資本家,叫我連夜幫你查資料不說還要榨取我的剩餘勞動力!”
“我要聽的,可不是這個。”風邪衣抿了抿紅唇,顯然很不欣賞男子的“幽默”。
“額……真沒麵子。”男子摸了摸鼻子,用極低的聲音碎碎念道。在接觸到自家“老大”堪比暴風雪似的寒冷目光時,他被凍得渾身一顫,用極快的語速說道:“老大你說的沒錯組織裏的確是出了內奸但是當老大故意裝作上鉤被他們‘騙’出去好讓我們在暗中把內奸抓出來的時候……”男子頓了頓,歎氣道:“那個內奸出乎意料的沒有行動,相反組織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正常……不過我總有一種不祥,那樣死水般的寧靜……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那個內奸沒有行動?看來我真是有些小瞧他了。”風邪衣略感意外的挑了挑眉。
內奸是這1個月才開始的事,“他”和逆天的幾位堂主商量以後都覺得不宜打草驚蛇,因此今晚“他”在接到黑道第二組織血刺的“邀請函”時,孤身一人赴約,臨走時發了個信息給副幫主無璃以及“風花雪月”四位堂主,讓他們時刻注意著幫派的一舉一動!可沒想到,即便是這樣,那個內奸仍然沒有上當!
有趣,太有趣了!
這場權勢之戰,終於有點意思了。從5年前“逆天”成為黑道第一組織以來,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如此挑釁“他”了,不管對方是誰,“他”都忍不住要為那人鼓掌喝彩一下。
……隻不過,欣賞是一回事,現實是另一回事,敢惹“他”堂堂黑道邪皇的,想必已經做好了生不如死的覺悟!
“老大,我有一件事一直想不明白。”男子撓撓頭,露出一個傻氣的笑容。
風邪衣點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伏擊老大的人,穿著的是血刺的衣服,難道說?!這內奸是血刺派來的!”
“不,”風邪衣看了看滿地的屍體,神色中透露出一絲意味深長:“他們不是血刺的人!”
“咦?為什麼啊?老大你怎麼能這麼肯定?血刺和我逆天可是勢同水火、至死方休的啊!”
“一、他們幾次三番的強調是血刺之主琉雙派他們過來,你不覺得有些欲蓋彌彰之嫌嗎?二、雖說血刺的紅繩長度代表著地位的高低,但這其中仍然有些講究,那就是紅繩的長度必然為偶數,而這裏麵有幾個人的紅繩長度為奇數……三、這群人功夫太差,琉雙絕對不會這麼沒眼光!”
聽完,男子不由苦笑了一笑,看來自己和老大還相差了好多呀。這麼多破綻,他一個也沒看出來,而老大卻早已了然於心。嗯,他一定會好好努力縮短和老大之間的差距的!握拳!
“……杉遠,你有在聽嗎?”風邪衣見到麵前男子如夢如幻般的表情,知道他又照例靈魂“遠遊”去了,當下很有點嘴角抽搐的趨勢。
唉,這些個屬下,沒有一個能讓“他”省心的,不過,為何“他”竟有種甘之若飴的感覺?
“啊?……啊啊啊!”杉遠愣了愣,叫道:“在聽啦在聽啦,老大,這麼說有人在挑撥逆天和血刺的關係?”
“這就是我讓你來的原因之一。”風邪衣冷笑一聲,“如果你今晚抓住了內奸,那麼那人的目的就在於挑撥逆天和血刺,要是你今晚沒有抓住……”
“怎樣啊?”
“這就說明,那人的目的在於季家!”
“季家?”杉遠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個內奸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這……不、不可能吧,想當初當他得知這位老大的真實身份時,可是被徹底驚呆了!有誰會想到,堂堂第一貴族的嫡長子會跑來過這種刀劍槍口上的日子!會甘心把偌大的家業拋到一邊和他們這群“亡命之徒”白手起家!
不過……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會用生命誓死跟隨“他”吧。
“該來的終會要來,”風邪衣沒有回答杉遠的問題,隻是輕笑一聲,自嘲的說:“十六年的糾葛就在今晚……徹底結束吧!”
“老大,你是要去季家嗎?”杉遠震驚的看著風邪衣,心中的不祥之感愈發的強烈。
“杉遠,幫我處理掉這些屍體。此外,我要是今晚回不去的話……逆天,就交給無璃!”
“不行!老大,我要和你一起去!什麼回不去?你要是回不去,那我和你一起回不去!不許你丟下我們!”杉遠死死拽住風邪衣的袖子,聲音中帶上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