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帶回家來了,給這麼一鬧,今晚的作業又不知道要寫到幾點……
曹子墨一邊放書包一邊歎了一口氣,眼光在床頭的睡衣上掃了一圈之後放棄了換睡衣再出去交流的方案,直接推門出去,坐在了沙發上。
“所以呢,你是誰,家住哪裏,離家出走多長時間了,到底是什麼人?”
“我不知道我的名字。”男生相當淡定地開了口,“我沒有家,一直都是這樣在這個世界的任何地方隨意走著。”
“哈?”
“而身份的話,如果一定要說,大概是‘死神’吧。”
曹子墨用手撐住腦袋晃了晃。
“你等等,我有點暈,你是說……死神?死亡的死,神明的神?”
男生點點頭。
“……別鬧了。”曹子墨一臉不信地擺擺手,“妄想症可以理解,但是請適度。”
“這個……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話,話題就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了。”男生皺了皺眉頭,“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可問了我這些問題的你永遠在懷疑我……既然這樣,那你問我的意義到底何在呢?”
“……我簡直腦子壞掉了。”曹子墨歎了口氣,“不僅把你這麼個大活人帶回家裏來,按照正常流程懷疑了你兩句你居然還生氣了,我到底圖個什麼。”
“我沒生氣。”
“OK我相信你沒生氣。”曹子墨擺擺手,“總之,姑且相信你的話。如果你是死神的話,你如今出現在我麵前被我看到就是說,我很快就要死了?”
“姑且我沒聽說過這種設定。”男生默默搖頭,“雖說我是死神,可我不知道我要做什麼,也不知道如何剝奪人類的生命,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一直這樣在各種地方遊蕩。”
“什麼都不做?”
“恩,什麼都不做。”
“簡直太奇怪了。”
“奇怪麼?”
“簡直印證了我對你怪人的第一印象……”曹子墨歎口氣,“嘛不過總之無所謂了時間不早了我沒空繼續廢話,最近我家父母都不會回來,所以沙發暫時借你住一晚,洗漱的話那邊衛生間,我去寫作業了,門會鎖,你有事敲我門。”
“恩。”
男生坐在原地應了一聲,然後目送曹子墨頭也不回地回房間,門被隨意地關上,然後發出輕微的哢噠一聲上鎖的聲音。
重點中學的高三重點班,作業也是相當的“重點”,曹子墨筆下不停,等她把所有試卷都寫完,書桌邊的鬧鈴時針已經指向了半夜兩點。
她伸了個懶腰,動手將書桌上明天要交的作業統統塞進書包,然後如同往常一樣抱著睡衣踹開了房間門準備去洗澡睡覺。
然後在客廳裏看見了某個理論上在這個時間應該早就睡著了的家夥這個時候仍舊正襟危坐在沙發上,聽見她開門的聲音之後就睜開了眼睛,用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相當淡定地看著她。
“你出來了。”他歪了歪腦袋,“你的作業比別人寫得久多了。”
“各人不同而已,再說你怎麼知道別人寫到幾點。”曹子墨困得直打哈欠,一邊把睡衣丟進衛生間一邊愛理不理,“總之這些事情都無所謂了我得睡覺……別想偷看我洗澡啊。”
“放心,我沒有這方麵的愛好。”
“喜歡男人?”曹子墨挑了挑眉,竄進了浴室,“久聞一見,不過安心了。”
她把浴室門一關,男生最後那句“我性向很正常”的解釋也就被關在了門外,而他卻並不在意,隻是從浴室方向收回了視線,重新看向了麵前茶幾上的杯子。
洗完澡才是交流的時間,少年堅稱自己沒有名字,但既然要交流,沒個名字必然是不行的。在連續叫了對方好幾次“喂”並被相當不給情麵地無視了之後,深覺不方便的曹子墨終於爆發,決定給他起個簡單易懂的名字。
沒錯,簡單易懂。
“李狗蛋怎樣?”曹子墨心不在焉地指著電視裏正在放的電視劇,裏麵一個彪形大漢路人甲正對著屏幕笑得憨厚無比——“俺叫李狗蛋,今年三十八,嘿嘿嘿嘿嘿。”
嘿你個頭!少年微皺眉頭,不說反對也絕不提同意,隻是這麼靜靜地看著曹子墨。
曹子墨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少年眼裏的譴責,不過相當滿足於這個惡搞名字,以及將其冠為美少年之名的喜感效果的少女決定無視之。
然而少年明顯不願意任人宰割,隨手把他正在看的書翻開,遞給曹子墨。
修長的手指隨意地點著一行字。
昱性剛戾,與人多迕——對於這個人,陳壽的評價不高不低,甚至還略有些微貶,可這並不妨礙曹子墨喜歡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