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山人海的市集,被圍得水泄不通的斷頭台。
她趴在地上,向著斷頭台爬去。方才不知被誰撞了一下,倒在地上便沒有力氣站起來,所以隻能爬……她的爹娘和親弟在那裏啊!
不知被踐踏了多少次,但她卻感覺不到疼痛,許是已經麻木了……
終於,她見到了爹娘和親弟,她向他們伸手,可劊子手卻在這時手起刀落,眼前是一片觸目驚心的鮮紅……
“不——!爹!娘!”
“大姑娘?大姑娘!”良辰本是坐在床前替大姑娘打著扇子,畢竟現在三伏天氣,熱得很。可原本睡熟了的大姑娘卻不安穩起來,難道是頭疼了?
良辰心中一驚,趕緊伸手輕輕搖了搖大姑娘的肩膀:“大姑娘,您醒醒啊!”
安婉然緩緩睜開眼,看著麵帶焦急的良辰一愣,旋即回過神。
是啊,那是夢……她重生了,方才隻不過是夢。
“大姑娘,可是頭又疼了?奴婢這便去請大夫來。”這會兒才發現,大姑娘臉色不太好,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她幾條命都不夠贖罪的!
“良辰姐姐。”安婉然伸手出肉乎乎的小手拉住良辰的衣角:“我沒事,方才隻是夢靨了。”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在屋子裏巡視了一圈,看向良辰:“我娘呢?”
“方才九哥兒哭得凶,大夫人怕擾了大姑娘休息,帶著九哥兒秋華苑去了。”良辰鬆了一口氣,重新坐回床畔,繼續替安婉然打扇:“大姑娘可還要睡?”
“我睡飽了。”安婉然搖搖頭:“良辰姐姐,陪我去看看娘吧,爹不在府中,娘現在身子弱又要帶著弟弟,怕是累得很。”她現在,隻是一個六歲的小女娃而已。現在,娘還在,爹也還在……還有那不足一月的親弟。
沒想到安婉然會講出這麼一番話,良辰一瞬的愣神之後,笑道:“嗬嗬,大姑娘倒是懂事了。”
“我長大了!”安婉然認真地看著良辰,嚴肅地道:“我照顧好娘照顧好爹照顧好弟弟,還有良辰姐姐和大家!”前世的良辰,是個好丫鬟,隻不過……遇到了她這個不成器的主子,最終也落得個被賣到花樓當妓子的下場。
“嗬嗬。”良辰輕笑,輕輕撫摸這安婉然的腦袋:“好好好,大姑娘長大了,奴婢就等著大姑娘來照顧,嗬嗬。”雖然一個六歲大的小女娃那般嚴肅地說要照顧大家很讓人想發笑,但卻暖到了心窩裏。
安婉然見到良辰這般敷衍的笑,皺眉嘟囔道:“我說的是真的。”
“嗬嗬,奴婢知道大姑娘說的是真的。”良辰繼續笑,甚至還笑得更燦,一麵說著,一麵從利落地尋了一把傘:“外麵日頭大,去看大夫人也不能將咱們大姑娘曬著了。”說完,牽起安婉然肉乎乎的小手便往外走。
“你不相信我說的?”安婉然繼續糾結方才的問題。
“嗬嗬,奴婢自是相信的。”大姑娘讓人這麼心暖倒還是第一遭。
“可是你在笑!”安婉然不滿地悶聲道。
“嗬嗬,奴婢那是高興。”哪兒能讓大姑娘來照顧她,她隻要能將大姑娘照顧好就心滿意足了,但是大姑娘那般說,卻真的讓她很高興。
“你……誒,算了。”安婉然泄氣地道。
細細想來,自己一個六歲的小女娃,說什麼照顧不照顧的,的確令人發笑!
“大姑娘,慢些走,小心摔著。”良辰一麵撐著傘替安婉然遮住火辣辣的日頭,一麵不忘提醒安婉然小心走路。
大姑娘可是安國公府的嫡長女,金尊玉貴,若是摔著了,那可不得了!
……
焦玉茹見著自家女兒來了,心疼地將她抱進懷中,一麵輕輕替她拭去小臉上的汗漬一麵輕聲嗬斥道:“怎的這麼不安生?傷還未好,出來作甚?”
在焦玉茹心中,這個女兒寶貴著呢!她與安國公成親兩年後才生了這麼一個女兒,九哥兒是安婉然六歲的時候才有的,也就是說,過去的六年之中,就隻有安婉然這麼一個骨血,所以雖然安婉然是個女兒,但也是夫妻倆心尖兒上的寶貝是心頭肉。
“然兒想娘嘛!”安婉然撅著小嘴道:“娘你還在坐月子身子弱,然兒重,快些將然兒放下來。”前世,因為她的任性,害得娘和爹遭了那樣的禍……
“傻然兒,你怎麼會重?娘親可是將門之女,哪兒能連你都抱不動?”焦玉茹臉上掛著一個淺笑道。
這孩子,何時竟懂得疼人了?前些日子還老賴在她懷裏不走呢!這會兒就這般懂事了。
焦玉茹是護國將軍府的嫡女,一身武藝自是比尋常會點兒拳腳功夫的男子要厲害上許多的,曾經還隨著父兄一同上過戰場,也算是女中豪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