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哥頭上稀稀拉拉流著血,他微喘著氣伸手止住要上前的小弟們,使力掙開鵬飛,踉蹌的扶著桌子站穩,抬手捂著腦袋上的口子道:“鵬飛!傲天不講江湖規矩還想在道上立身麼!”
鵬飛抹了把光頭,看向東哥冷笑:“我鵬飛,在道上就他媽沒講過規矩!”
東哥在自己地頭被鵬飛這麼嚇唬當然氣不過,伸手就招呼自家小弟:“把他給我砍了!”
阿明擋在鵬飛前麵,圍堵的小弟們紛紛抄起東西就要往進衝,鵬飛麵無懼色的掃過一眼,慢慢伸手斜插入西裝裏,剛要往外,許國斌就衝了進來,舉槍喝止著:“別動!都放下武器!”
鵬飛看了阿明一眼,把手從西裝裏拿了出來,什麼東西都沒握。阿明是怎麼被收買的鵬飛不想知道,但阿明已經被收買了卻是板上釘釘的事,許國斌第一時間跟到水庫來就是證據,而此刻就是證據之上的證據。他搭上阿明的肩頭,低聲說道:“阿明,飛哥真不想給你機會。”
阿明身體一僵還不待反應,正要動手的小弟分開兩邊,許國斌舉著槍就走了進來。東哥捂著腦袋站直,隨手抹了把血,迎了上去:“許局長?這麼有空來我巷子裏溜達?”
許國斌看也沒看東哥,直接走到了鵬飛麵前:“鵬飛,人在哪。”
鵬飛聳了聳肩,隨手扯了個凳子就一屁股坐了下去,笑罵:“東哥!這他媽警察哥哥問你呐,人在哪啊?”
東哥道‘什麼人’還欲裝傻下去,鵬飛就揚手打斷了:“東哥,你剛才不賣我麵子,現在連局長麵子都不賣?那可是人家的小警察,不是我的小弟咯。”
東哥思索了片刻,給自個小弟使了個眼色,人迅速的退出了房子,不一會就拖來了淩晨。身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醫治過,隻是依舊很是虛弱,該是嚴重脫水,唇幹舌燥,蒼白的肉皮起在嘴唇上,眼窩凹陷,勉強被人架著。因為要保證器官供給體器官健康,所以很少通過暴力手段或喂藥手段來控製非自願的供體,而促使供體缺水是一種最簡單可操作的控製法。
人將淩晨一推,淩晨便踉蹌著往前摔,許國斌搶在鵬飛前麵伸手拉了一把。扶著淩晨就往外走。鵬飛也不多待,起身打了打褲子就跟著一並向外,跨過地上堆著的紅鈔衝東哥說了一句:“醫藥費,別客氣。”
東哥看著人退出自己巷子憤憤的將椅子踹倒在地,罵道:“傲天太不像話了!”他伸手摸出電話撥了幾個號出去,傲天此刻樹敵絕非智舉,道上不知多少家小社團等著在政府之後給傲天分屍,東哥就是其中一個。
許國斌推著淩晨上了自己的車,根本沒打算跟鵬飛交代半句話就絕塵而去。鵬飛歪了歪脖子,伸手去開車門,身後的阿明跟了一步叫道:“飛哥...”
鵬飛沒有轉身,冷冷道了一句:“在我改變主意之前,滾。”
阿明籌措幾秒,突然跪在了地上:“飛哥,我父母在做非法醫藥,我不能讓他們出事,我沒有做過別的,飛哥...”
“阿明啊,你是不是覺著跟我時間長了我就下不去手了?”
“飛哥,我知道答應許國斌那一刻起我就該死,阿明...阿明也知道瞞不過飛哥。”阿明深吸口氣衝鵬飛重重的叩了頭:“飛哥,你殺了我吧。”
鵬飛打開了車門,笑道:“見得人多了,越他媽喜歡狗了。”語罷上車自己發動了車,一腳油門不理會跪在地上的阿明。
淩晨依在車座上,缺水讓他根本說不出話來,他看著麵前的許國斌竟不知是一種什麼心情。死而複生的感覺讓心髒徹底累到麻痹,死都死不了,是因為這世界還有需要完成的事情吧。這幾日恢複清醒後就被關在地籠裏,沒有光線不知時間,隻有每日按時前來身體檢查的醫生能讓自己覺得還活著,可沒有慶幸沒有愉悅,是深深的痛苦,何必,還活著。
許國斌透過後視鏡看到了淩晨毫無生氣的眼睛,蹙眉問道:“王大鑫和李斌你掌握了多少?”
淩晨看著窗外明顯不是回市區的路,越來越人煙稀少,他扭回頭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示意許國斌他渴,太過於渴。許國斌慢下了速度伸手拿起自己喝剩的半瓶礦泉水遞向了後麵,正要再把紙巾遞過去。脫水情況下不可以直接喝水,他以為淩晨該是知道的,哪知淩晨撐著身上前接過礦泉水,當下就大口大口的往嘴裏灌,強烈的反噬感刺激著喉底,淩晨撲向一旁開車門,許國斌急忙一腳刹車停住,淩晨就撲著往外嘔吐著。
許國斌黑著臉喝了一句‘幹什麼?!’,便急忙停了車從車上下來繞到後麵去扯淩晨。正在嘔吐的淩晨看到走上來的許國斌,突然使力一把撲倒了毫無準備的許國斌,橫肘就砸上了許國斌的臉,手上不知從什麼時候就準備下的布條纏上了許國斌的脖子,猛地一緊,指節都發了白。
被勒住的許國斌一臉的難以置信,大力掙脫著。畢竟身體遠勝於此刻的淩晨,許國斌反手扣上淩晨的手腕就往下別,淩晨右手射穿的地方被許國斌大力扭著,剛長出的細嫩筋條不斷拉扯反轉,他咬緊牙根,冷汗卻依舊大顆大顆往下掉。顫抖的手腕在許國斌的手掌下漸漸脫力無法緊握著布條,許國斌的脖子些微有了空隙,他便反身一拳砸上了淩晨的臉,標準的擒拿術扣著淩晨的手就要往地上摁。
淩晨抬起左手一掙,連滾帶跌的摔向另一邊,他撐地爬起來,踉蹌著往反方向走。喉嚨連帶心肺的幹涸一陣陣得催起嘔吐的欲望,灑下的礦泉水殷濕了胸口大片的衣衫,他用手拽起潮濕的衣服護在口鼻中,喘息著濡濕幹裂的嘴唇。
許國斌站起來扯掉脖子上勒著的布條,瞪眼望著往遠處快步走的淩晨,他知道自己沒打算來救他,他知道自己是要把他帶到另一個地方關起來,他什麼都知道了。這種認知讓許國斌心裏愈發沒底,他突然轉身回到車上掏出自己的槍套取出配槍,哢噠上了膛直直對著淩晨的背影,喝道:“淩晨!”
淩晨前進的步子一滯,空蕩的馬路上消瘦的身影在剛才奮力的爭鬥後瑟瑟顫著,冷汗浸著發絲黏在頭上,他回頭看著黑洞的槍口直直對著自己,伸手摁著輕咬了一口潮濕的衣衫,絲絲水液滑入喉嗆,淩晨放了護著口鼻的衣衫,勉強發出聲音,幹裂嘶啞帶著顫抖:“那是佩槍...你殺了我..解釋不了。”
許國斌手握著槍柄往前走著:“站著別動,不能殺你,我也能阻止你不能再動。”
淩晨兩手慢慢的舉了起來扭回身對著許國斌,若有若無的勾著唇:“你知道...我從王大鑫那聽到了什麼...對你的證據不夠多...還這麼急著把我送走麼?”話剛說完,隱忍的咳嗽聲就壓在喉嚨裏,似小刀劃過喉嚨尖銳辣感讓淩晨眼睛紅絲更多,他看著許國斌靠近:“咳..不如...我們...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