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七、隊友論(1 / 3)

七、隊友論

無論如何,雖然那花四塵的武功似乎也不錯,要一口氣放倒小六小七卻絕無可能,小六也不過說說氣話而已,倒是明日之約不可不重視。我們兄妹三人回客棧嘰嘰咕咕一日,想出了無數個法子,卻全是餿主意,硬是沒一個能用,尤其小六,從頭到尾都津津有味、滿口胡言,分明就在故意搗亂。

他說要我明日披麻戴孝,把他二人臉上抹點灰用草席一裹,假作賣身葬父母,看花四塵如何反應。原本他要我賣身葬相公,說是順便還能看看這廝是不是見了美色就不要臉的流氓,可收一石二鳥之效,正說得慷慨激昂,小七一本書過去,險些拍扁他的鼻子。

“你當花四塵是白癡?今日見了蘇蘇明日就不認得了?”小七收回書,冷言冷語。

於是小六又說要小七掛上胡子假扮我爹,明日同我一道去,定要想盡辦法為難於他,什麼沒有便要什麼,什麼不該問便問什麼,隻瞧瞧他是什麼態度。倘若有一絲不敬,便是忤逆不孝,打一頓扔出去倒也罷了。

我正要說你這不是故意討人嫌,小七便道:“我扮作蘇蘇的爹,那你又扮作什麼?莫不是蘇蘇的兒子?”

小六喜出望外,表示一萬個願意,當即拉著我的手甜甜喚了一聲:“娘。”

我毛骨悚然,掙紮著往小七身後躲,小七道:“既然如此,你明日自然不能穿這身,去買些七八歲孩童的衣裳回來。”

小六喜滋滋地應了聲是,竟然聽話地起身出了房。我瞠目結舌,望向小七,卻見小七一臉平靜,手裏又翻開那本《太公六韜》。

我滿腹疑惑,憋不住道:“小七,你明日真要假扮成爹?”

小七這頁正翻到一半,聞言手裏停住,從眼角瞧我一眼,又頓一頓,話間帶著歎息:“真有其兄必有其妹。”

見我依然迷茫,他又道:“現在什麼時辰?”

我不明所以,望一望窗外的天色:“申時……怕是要到酉時了。”

“這個時辰該做什麼?”

該做什麼?

上床歇息?仿佛又早了些。

我答不上來,隻能喃喃道:“該做什麼……該做什麼……”

沒等我琢磨出來,邊上一聲響動,本該去買衣裳的小六竟然笑嘻嘻地推門進來,後頭還跟著一個小二,他衝我一眨眼睛,笑道:“這個時辰自然是該用飯了。”

小七不冷不熱道:“孫兒,你回來了。”

於是我便與我的小六兒子和小七爹一同吃了飯,這家客棧貴是貴了些,卻也有貴的道理,房間幹淨寬敞是一,廚子較外頭的酒樓也不遑多讓,送上來的酒更是釀得極美——這話是小六說的,我向來對酒沒什麼感情,就算在家中,也隻是逢年過節酌上小兩杯,這一點像是接的爹,爹也不愛喝酒,聽說是因為酒量實在不怎麼樣,每每喝醉了就會出醜,久而久之便不願多碰。娘卻是正相反,自稱千杯不倒,雖不知真假,可十幾年來確是從未見娘醉過,一貫便是越喝便耳聰目明。人說女兒隨父兒隨母,小六與小七在酒量上倒是真的應了這句話,每逢佳節,小六喝酒便是按壇算的,一壇子下去像是進了無底洞,連個聲兒都沒有,小七雖不嗜酒,喝起來卻也不客氣。前年的大年夜裏這兩人不知犯什麼渾,對坐著拚了一晚上酒,我大年初一睡醒了去正廳一瞧,滿廳橫七豎八的酒壇子,這兩個不要命的居然還在喝。

如今出門在外,又有事在身,兩人自然不敢那般放肆,小六拿著個小酒盅慢慢地品,這酒盅是冬青釉的,襯得酒液色澤瑩潤。若照家裏那風格,這一盅也不過一口,他卻仿佛突然斯文了許多,就差沒跟個貓兒似的拿舌頭舔。小七也倒了一盅,喝得也慢,像是若有所思的模樣。桌上我們還繼續說著方才的話,琢磨來琢磨去,都覺著“孝”、“忠”這些畢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看出來的,若他舌燦蓮花,我們也實在沒那個讀心的法術來看破,反倒是“義”與“勇”一目了然,隻須如此這般那般,那般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