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緩緩地走出機場,一架銀白色的飛機騰空而起,向北方飛去,我立定望著天空,默默地行著注目禮,那裏,也許就坐著我的爸爸。
爸爸,對不起。
我開始了在南京的一個人生活。白天寫作,冥想,晚上去酒吧唱歌,林楓偶爾來看我,就在樓下的四川菜館吃飯,喝酒。這日子,過得倒也逍遙自在。
在南京這個都市裏,我開始了另外的一種生活,遊離於人群之外,安靜,卻又無比充實。
我以為我的人生從此就會這般平靜地繼續下去,與別人無關,葉青,在我的記憶中也越走越遠。可是,有些事情並不以自己的意誌為轉移,本來要發生的一切,想去逃避,或者阻攔,總也無助。
我已經連續一個星期在酒吧裏唱歌了,對這裏我顯得無比的熟悉,而且得心應手,熟稔自如。卻很少看見王媛了,即使看見,也發現她恨恨的目光看著我,隻要不去正視,一切仿佛都依然那麼風平浪靜。
一個平常的夏季的傍晚,南京下起了難得一見的雷雨,一掃多日以來的炎熱和浮躁。我吃完了晚飯,正聽著音樂,寫我的文字,隔壁的人在廚房裏忙碌著,唱一些我所熟悉的歌。作為一個酒吧歌手,需要熟悉很多流行的歌,歐美的、日韓的,都要有所涉獵。我現在既然做這個工作,就一定要對得起客人,對得起老板。
剛剛發了工資,拿到手的有一千多塊,雖然不算多,但畢竟是我畢業後掙的第一筆錢,我心裏自然是開心的。其實從更深層次上來說,我已經無所謂開心或者悲傷了,一切都很平靜,幾乎很少有東西能夠撩動我的心緒。
門響了,有人敲門。
這個傍晚,又是雨天,誰會來敲門?
應該不是來找我的,我就對隔壁那哥們喊了一聲:“建星,估計是來找你的!”
沈建星正在廚房裏忙得不亦樂乎,對我說:“周餘,你幫我開下門!我現在忙得騰不開手!”
我“哦”了一聲,慢吞吞地站起來開門。
開門之前,我一點都沒想到會是誰站在門外。
門開了,葉青全身濕透了,站在門口,用一種哀怨的眼神看我。
我驚呆了,怎麼會是她?!
她麵容有幾分憔悴,頭發淩亂,穿那件我最喜歡的藍色短袖,看見我之後她的嘴唇不住翕動,想來也是激動異常。
我們之間隔著一道鐵欄杆製成的防盜門,這個情景,依稀見過。
原來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是這個情形,她在柵欄這頭,我在柵欄這邊,隔著欄杆,情意綿綿。
前程往事瞬間湧上心頭,看著麵前依舊美麗青春的女孩,恍惚間我感慨了人世間滄桑變化。我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她。幾天沒見,她瘦了。雖是短短的幾天,我卻感覺是過了幾年,甚至幾個世紀那般漫長,漫長得我幾乎想去忘記她。難道,真的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對於葉青,在我心裏,是不是還深深地愛著她?
她幽幽地說:“怎麼,不認識我麼,不讓我進來?”
這時候沈建星拿著抹布走到我身邊,看看門外,搖頭說:“不是找我的,周餘你還不讓你朋友進來?”說完他又鑽進廚房裏麵忙活去了。
沈建星的話倒提醒了我,我打開防盜鐵門,葉青鑽了進來。
她渾身濕漉漉的,很是可憐的樣子,站在客廳中間,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我的心裏湧起了憐惜。不管怎樣,她總是我曾經最愛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