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廟啊,還有學宮街。”光說名字就很懷念了。
傅小苑記得自己高中時候喜歡看漫畫,周末往往翹掉萬人大補習,與林喜見做共犯,轉好幾部公交車去文廟淘書淘碟。
阪本真綾、倉木麻衣這些名字,都是從老板擺放在路邊的瓦楞紙箱裏的打口碟裏,開始認識的。
然後,時光就在不斷重複播放的歌聲中悄悄地溜走了,一去不回。可我們還傻/逼地以為17歲就是昨天的事情,一伸手就能撈到。
“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嘛!”傅小苑雙手插在口袋裏,慢吞吞地走著。
“你說的以前,是多久的以前啊。”林喜見很興奮地指給安思嘉看,“龍門書店還在哦!”
“又不是龍門客棧。”傅小苑拿肩膀靠了靠喜見,“喂,你說現在裏麵還賣口袋書嗎?”
那有牽扯到另一重很深遠,很美好,很值得用一切歌詠的形容詞去堆砌的回憶了,或者說是林喜見創作發源地也不一定。
傅小苑當然記得,那時候文廟大大小小的書店裏有著高及屋頂,但簡陋異常的書架,密密匝匝地排滿以手繪美女為封麵的台言小說。書脊上的名字會讓人錯以為,仿佛全世界的總裁大亨,以及各個朝代有的沒的王爺皇上都在這裏站隊,邪魅一笑地等著純情少女挑走。
林喜見就很吃這一套,然後同時,小苑會拜托店老板給自己訂購漫畫,或者輕小說。
然後就會去吃些很不幹淨的鹽酥雞什麼的,拍大頭貼,買筆記本和筆芯,最後去學宮街的圖書批發市場逛一圈後,沿著花雨路出去。
在肯德基裏開始做作業的時候,兩個人基本上手上都沒有什麼錢了。往往就點一杯可樂,卻往往冰塊化光,數學卷子上依舊一片空白。
而如今,地鐵9、10號線都通過來,交通變得很方便,時間縮得很短,那個目的地卻沒有以前好玩了。
兩個人很快就去圖書批發市場裏麵逛,發現大部分都在賣雜誌和教輔,隻有進去的幾家店賣流行小說。
林喜見很敏感,遙遙地看到書名就往後麵跳,雙手遮住眼睛,很掩耳盜鈴地大叫:“不要看!”
“哇,腰封上都說是點擊破億的令人矚目之作。難道全中國人民都在看,我就不可以?”小苑惡作劇地拿起一本《若夢浮生》典藏版,故意念得很大聲,“姐妹篇修訂版重新宛然,帶給你一如既往的觸動深情。台詞寫得很不錯哦,喜見,如果我現在十七歲,一定會買。”
“問題是你現在二十六啦!”被熟悉的人看到自己的書,感覺還是怪怪的。
“大家彼此彼此,二十六歲還保持著充沛少女心的林小姐也很了不起。”
這時候,傅小苑手機響了,她跑到一邊接聽,說了兩句,回頭問喜見:“要不要肯德基?”
“不要,去喬家柵。”
在很有八十年代風情的點心店裏坐了十五分鍾,幹掉一盤壽桃和定勝糕以後,一身黑西裝的何立威,緊繃著眼角眉梢殺到。
喜見想逃,依然來不及。她就和自己筆下的女一號發現男一號和女二號背著自己劈腿一樣,失聲指控:“靠,傅小苑你出賣我!什麼時候和何立威勾搭上的?”
“哪有勾搭不勾搭的,大作家你遣詞水平有待提高。”傅小苑撥開喜見的手指,也不解釋,隻是衝著兩人好友愛的揮手。
“拜拜咯,回去好好談情說愛,不是努力寫稿勇攀高峰!”
這時候,何立威已經架著林喜見拖出門,惹來大媽大嬸圍觀,以及竊竊私語。
當然,女人的意誌力是很頑強的。即使是到了這山窮水盡的當口,林喜見還是努力地詛咒這位若即若離的好友:“今年年底,12月31日之前,傅小苑你一定會碰到命中煞星,我所受的痛苦你統統都會受到!”
“哎,熱戀的甜蜜煩惱啊,我還蠻期待的。”
結果當天下午,報應似乎就成真了。但因為同工作有關,所以傅小苑並不覺得討厭。
所在品牌決定聯合知名相親網站,與電台共同舉辦單身節派對活動。說是熟悉片區也好,當做升職前的試煉也好,傅小苑被指定前往活動幫忙。
她看了下memo,距離活動正式召開還有8天,看似很長,但一旦塞進豐富的內容就會發現其實是火燒屁股。
如果她傅小苑還是職場新人的話,一定會仰頭高呼“老天不公啊老天不公!”,可她已經是二十六歲,去其他專櫃會被推薦使用“多效修護霜”的年紀,所以對於撲麵而來的一切,隻想好好擁抱,或者是,來個漂亮的直勾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