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遇襲(1 / 2)

青色的馬車揚起一股煙塵,刻著“蒙”字的木牌扣著車壁,叮當作響,在逆著朝霞的古道上漸行漸遠。

長亭外的麻衣少年在千虞的眼中也漸漸變成一個白點,最終消失在拐角不見。雖有了三年之約,但在這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三年裏,暗藏了多少變數,她盼著三年後與他的相逢,心裏卻也隱隱知道他是不會來的。倒不是她信不過韓信,而是同在已被寫好的曆史裏,也許他們早就注定了身不由己。

離別總是傷人,勾起無邊悵然。心下一歎,千虞放下窗簾子,回頭便對上章邯,隻見他斜倚窗欄,手持竹簡,青衣墨發,眸眼半闔,嘴角含笑。

好個清雋高華貴公子!千虞冷嗤一聲。

她性子算是寬容,縱使有什麼不滿也隻會藏在心裏悱惻幾句,所以甚少得罪人;若還是不小心將哪位開罪了,她撒個歡賣個乖也能將他哄轉回來。但這一次,著實是有些意外。首先,她沒料到會被他抓個正著;其次,她沒料到他會如此小氣,雖是她強了他,但他一個男子,委實不該如此斤斤計較。

對於這種事,她本就沒想到好法子開口哄他,而今日又在他那裏碰壁良多,氣還未順過來,便也不願哄他,省的再給自己尋不痛快。

於是此後,一人分坐一邊,一個靜默看書,一個合眼養神,誰也不搭理誰。加上趕車的蒙二是個武夫,而章家少爺一向是氣定神閑、心高雲淡的模樣,自家小姐也依舊每日彎著那一雙剪水杏花瞳,他哪能看出這一對小兒女的別扭心思。這馬車便在三人或有意識或無意識的放任下,氣氛陷入了僵局。

下個城鎮有些遠,馬車沿著黃河上遊行了數日。此時的黃河還沒有像後世那樣,因泥砂堆積成了地上河。馬兒歡快的跑在河道邊上,左邊是崇山峻嶺,右邊是黃水滔滔,倒也自成一景。隻是再壯麗的景致,呆呆對上數日,也會沒了興致,而此時的千虞就是失了興致後厭怏怏的靠倚在車壁上。

突然,原本手執竹簡半闔著眼的章邯,眉頭微蹙,伸手疾如閃電,摟過千虞,趴在車廂底上,將她護在懷中。

接著便聽見亂矢釘在車壁上的“咚”“咚”聲,還有蒙二的劍與箭頭相交的金屬相擊聲。

“少爺,小姐,可有傷著?”車簾外,傳來蒙二緊繃著的聲音。

“無礙——”章邯的聲音依舊冷情,卻讓人莫名心安。

蒙二聞言,便不再相問,隻專心駕著馬車。

那速度明顯加快的馬車,顛的千虞有些難受,但此時逃命要緊,隻得自個兒忍著,免得顯得過於嬌氣。也不知是信賴章邯和蒙二的武藝定能護自己周全,還是側臉緊貼著的胸膛中傳來的沉穩心跳聲有著安定人心的力量,雖是第一次遇見這陣仗,她倒也不慌亂,又想到幾日裏兩人的冷戰,竟還有心思開起玩笑來。

她側過臉,對著章邯。因被章邯護在身下,所以這側臉側的有些艱難,但她不甚在意,反而盈盈笑語,同他說了這幾日來的第一句話:“倒不知——這是衝著你來的,還是衝著我來的?”

章邯此時正凝神留意著周圍的動靜,聞言隻是掃了她一眼,隨意回道:“是衝著我來的如何,不是又如何?如今我們在一輛車上,你還能一個人逃了去?或者,唔,你是在暗示我可以棄了你先走?”

又是一陣亂羽破空而來。

千虞躲在章邯懷中,兀自“咯咯”低笑著,神色微顯得意,道:“我作什麼要逃,而你,想是也不會棄我於不顧的!唔,我合計著,這若是衝你來的,那我這就算是被你帶累著經了場生死,先前我若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在此便兩清了;若這是衝著我來的,你既應了我爹爹的托付,自然會留下護我,如此我們也算是同生共死了一遭,有了這般過命的交情,先前即便我有些對不住你,你也不該再和我計較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