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長公主府今日打破了平日的沉寂,熱鬧非凡,來往的賓客如雲,侍從在其間穿梭。而熱鬧的原因,則是長公主的第二次大婚。
雖然這次的婚宴舉行的低調,但是該來的人還是都來了,君令澗的使臣,平南王,唐門,白家,靑句山,以及鬼宮都有人來。
令儀嫌依祖製來舉行婚禮太過繁瑣,而荊溪也必定不能適應如此人多的景象,所以決定一切從簡,同民間一樣拜完高堂就進了洞房,而荊溪也被朝峰等人拉出去敬酒。
眾人剛剛踏出房門的時候,令儀聽著眾人淩亂的腳步聲有些不放心,她握了握阿良扶著自己的手,阿良明了的對著人群中自己的丈夫一笑,儒雅的李家公子當場應道:“請殿下放心,草民一定照看好駙馬。”
蓋頭下的令儀微頷首,坐回床邊,而依依不舍眼神眷戀的荊溪也被朝峰和平南王拉走。
不是令儀不放心,而是依著朝峰和平南王的玩樂性子,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子。
但是明顯令儀多慮了。
朝峰和平南王是想要把荊溪灌醉來著,結果卻和預想有些偏差。
荊溪在人前從不出聲,總是怕自己粗啞的聲音嚇到眾人,所以他對眾人的敬酒全都來者不拒一飲而盡,喝到最後朝峰已經有些暈眩他也隻是臉頰微紅,想要幫他擋酒的李家公子卻是滴酒未沾。
一邊,平南王撐著頭好笑的看著朝峰不知死活的繼續灌著荊溪,而荊溪則是悶著頭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但是明顯神魂不屬,總是回望著後院的方向。
荊溪自小離群索居,不善與人交往,婚宴本該是熱鬧的場麵,因著他一直悶不吭聲,所以觥籌交錯間竟然顯出幾分安靜的味道來了。平南王終於看不下去了,站起身來,一把推開喝的暈暈乎乎的朝峰,拉著荊溪往後院而去。
荊溪被平南王一把推進了新房,他覺得自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輕飄飄的,而身後的門已經被外麵的人嘭的一聲關緊。
因為聽見這邊的聲音,端坐在床邊蓋著紅蓋頭的人微微的側了側首。
然而這樣一個小動作卻讓荊溪心中發緊,他一步一步走到令儀身旁,堅定的伸出他的手,想要揭開擋住他心上人的紅蓋頭。
但是令儀纖細雪白的手卻翻動袖袍一把將荊溪的大掌抓住,不讓他再繼續向前,她頓了一頓,才低聲道:“你緊不緊張?”
喉嚨有些幹啞,荊溪點了點頭,又想到紅蓋頭阻擋了女子的視線,他張嘴說道:“緊張……。”
是很緊張,剛才在前院的時候,一杯一杯不停的喝著別人敬的酒,其實是想要掩飾自己莫名緊繃的情緒。
荊溪誠實的回答卻讓令儀心情放鬆,紅唇微勾,她鬆開了男子的手:“我也有些緊張。”這種心情無法形容,但卻是如此。
眼前一亮,令儀頭上的蓋頭被荊溪揭去,她緩緩抬頭,就看見麵前站著的眼神晶亮的男子。
荊溪往前走了一步,坐到令儀身邊,雙手不自覺的環上女子的纖腰,嘴裏喃喃道:“關關……。”
令儀看著荊溪望著她的眼神,微微一笑,主動湊上唇去,蜻蜓點水的親吻了一下,又伏在他的耳邊說:“我們走吧。”
令儀說什麼便是什麼,他橫抱起令儀,從窗口躍了出去,不問去哪裏,也不問幹什麼去,就這樣兩道紅色的影子消失在了虛空中。
這樣的情況顯然讓有些人措不及防,隻見新房外傳來幾聲哀嚎聲,接著便是破門而入的聲音,隨著就是一片慌亂聲。
這些聲音越來越遠,令儀躲在荊溪帶著酒氣的懷裏微笑。她怎麼會傻的以為平南王叔還有朝峰那小子不會帶著人來鬧洞房?他們想要給她一個措不及防,可惜被她弄了一個措手不及。
出走是她早就決定好了的事情,她和荊溪,還有很多地方要去。
要去皇陵看看父皇和母妃,要去靑句山看望已經體弱不能行走的老山主,還要去鬼宮看看荊溪小時候的地方。
還要去實現年幼時的願望,走遍萬水千山。
兩人相伴。
【皇陵】
石道陰冷,足音清晰可聞,荊溪拉著令儀,跟在一個全身黑衣,麵容隱在黑紗的人身後前行,他們的眼上都被覆上了黑綾,這樣是為了防止他們看見地宮的路線格局。而前麵的黑衣人,則是君家皇陵的守墓人。
彎彎繞繞,夜明珠的輝光照明,一道又一道石門開啟又關閉,最後終於把兩人帶到了地宮的中央,黑衣人對著某個方向恭敬的行禮,然後才悄然隱去。
令儀取下自己眼上的黑綾,又側身幫荊溪取下,對著荊溪幽深的眼神溫婉一笑,才打量起這地宮中的大殿。
大殿空曠,頂上和四壁鑲嵌著無數明珠,瑩瑩的華光組成一幅璀璨的星河,兩人置身其間,竟然有些時空錯亂之感。
而在大殿中間,高出一處石台,上麵懸掛著兩幅人像畫。左邊是一副男子的肖像,風華絕代,俊目含情,右邊是一副女子的畫像,白衣翩躚,巧笑嫣然。畫上的人無疑是先帝君重錦和華妃白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