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連家裏都是寒冷的。她穿著厚的絨絨睡衣,倚著床頭看書。她一個人住,兩居室的房子,90個平方,說實在的,有點奢侈。一次性付清一年的房租,9000塊。其實,她很落魄,沒有這麼多錢,厚著臉皮跟公司借的,還是剛報到的新公司。可能就是仰仗自己的一點點所謂的才華吧,在艱難的思考後,她開口跟老板借了錢。老板是個老外,比較好說話,而且可能的確看出了她的難處。她把錢快速卻小心地放到包裏,坐公交車去付房租。房東是個年輕的姑娘,抱著一個很小的孩子,看樣子也就一歲多。她不停地說著房子多好多好,有了孩子後隻能跟父母住,所以才將新房出租。就這樣,定下了房子,不用去住那便宜的車站小旅館。她頓時感覺踏實了很多。在一個新的城市,有了一個安定的容身之所,好滿足。她把行李從車站寄存處拿到新租的房子裏,鋪好床,把各種物件擺放好。新的生活就這麼鋪展開來。第二天,去新單位上班了。新同事還算熱情,因為她會接替一個小夥子部分的工作,那個人顯得並不是很開心,倒也禮貌。上下班都有班車,在離她家大約300米的地方有個班車點。她步行去那裏坐車,路上還可以吃個早點,很方便。就這樣,在吃飯的那個小店,碰到了同在公司上班的他。他是行政辦公室的,之前麵試的時候,他給她複印過資料什麼的,於是便認識了。他很高,卻瘦瘦的,看起來比她年長幾歲,挺清秀,濃眉、睫毛也長,看起來非常友好。他當時正在吃包子,沒有看到她。她買了包子和稀飯,看到他身邊有一個座位,便去坐,然後跟他打了一個招呼。他抬起頭,看起來挺吃驚,笑也沒笑地說,早!新的城市、新的工作、新的生活。她還非常年輕,25歲,能夠承擔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的折騰。年輕,也意味著膽大,自信,她沒有考慮太多的未來,隻是覺得,我想暫時在這裏安靜地待會兒。雙休,她會去附近的大型超市買東西,學著做各種新奇的菜。暫時沒有朋友,暫時隻有自己。她的臉上布滿了大小的紅疙瘩,不忍猝讀的難看。有時候,媽媽說起來,就會歎氣。怎麼經曆了一場失戀,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她也沒有辦法控製自己的情緒,有時候在大街上看到一輛同樣牌子的車,心裏都會很疼很疼。她都不知道,自己怎樣度過那段時間的,是煎熬,是曆練,也是一場劫難。總是做不安的夢,夢見初戀的他,憤怒地、無情地傷害她,試圖去殺了她。醒來,那場景還曆曆在目,驚心動魄的。其實,她已經刪除了他所有的照片,燒了他們之間所有的通信,斷了所有的聯係。可是,他,還是在夢裏折磨她,這傷害,什麼時候才會停止?最近有個男同學一直跟她從網上聯絡,跟她聊天,給她從QQ上放歌聽。她不傻,知道他有些喜歡她。他也知道她的所有過去,說不計較她的過往,包括她跟曾經的男友同居的事實。她真心覺得這個男同學心地善良,於是也不會拒絕跟他這樣交往。男同學長得蠻高的,學曆也可,也表態願意來她的城市上班,事實上,他偷偷來過這裏麵試一個單位,隻是沒有成功。她知道後,很感動。下班後,她就回家,做飯、吃飯,然後聽聽音樂,看看書,也寫點東西。工作很輕鬆,沒有任何壓力。於是,臉上的疙瘩也慢慢好了起來。有一天,男同學打電話說來辦事,順便來看她。她下班後,兩個人在購物廣場見麵。他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她沒有拒絕。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沒有人認識他們,更何況,兩個人已然是如此曖昧。吃完飯,已經是萬家燈火。他很自然地去了她住的地方,洗刷,然後兩個人上床睡覺。很別扭,因為這種也熟又不熟的關係,因為他們並沒有正式地說成為男女朋友關係。可是,莫名地,他們就在一起了,分享了彼此的身體。他不是她的第一個,她卻是他的。第二天,兩個人牽著手去逛街,她突然哭了。他停下來問她,怎麼了。她說,對不起,其實,我感覺自己不是非常喜歡你。他說,沒關係。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是我占了你的便宜,你剛剛失戀。她說,不是,是我太隨便了,我不是一個好女孩。我以為自己能愛上你的,可是,我發現我做不到。沒事,沒事,他安慰道。她送他坐車回去。他給她發短信說,我的腦海裏滿滿的都是你閃著光芒的大眼睛,甩也甩不掉。她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回短信說,忘了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吧。他沒有繼續糾纏她,沒有來她工作的城市,去了另外的一座。兩個人隔得很遠很遠,從此再沒有見麵。但是,偶爾他會發短信問候一下。似乎全然忘卻了那晚的事。隻是她,還在深深地自責,感覺自己很不負責任。也許是自己的優柔,讓他誤以為他們可以那樣。可是,真的,她無法愛上他,做朋友還可以,永遠不可能是親密愛人。她,從心裏,有點看不上他,因為一些說不上來的東西。冬天過去了,春天的氣息讓她有了幾分雀躍。剛剛買了一個能攝像的手機,周末回家她拍了很多照片。沒想到,自己也喜歡自拍。鏡頭裏那些或嬌羞、或可愛的人,是自己嗎?周日下午回到住的地方,她吃了飯在洗頭。突然電話響了,一個陌生的號碼,是同事的他。問她,你來跟我們一起吃飯嗎,我們在聚餐。她笑起來,說好啊。第一次,有同事約她吃飯。打車到了聚餐的飯店,挺小的店麵。他正在門口等她,從車裏看到他身影的那一刻,她胸中突然湧起了一陣莫名的感情,好像他們已然非常熟識。其實,不過是一點點認識和交往而已。他們一同去吃飯的房間,都是同事,除了一個年老的,其他的都是年輕人,都是男的!她有點尷尬。好在,他們眼神都很自然。她也放鬆下來,聽他們聊天,偶爾也插幾句,無非就是問問他們住在哪裏,還有家裏的老人、孩子的情況。吃完飯,他開車送大家回家,幾個人還想去KTV的,她說不去了。他們也就沒有再堅持。把她送下,他們開車離去。回家看點書就睡覺了,模模糊糊中聽見電話鈴響。接起來的時候,神誌還十分不清醒,“喂,誰啊?怎麼起的這麼早啊?”電話那頭傳來幾聲笑,說:“是我,現在是夜裏一點鍾”。是他。她瞬間清醒了,他怎麼會半夜三更給她打電話,有點,有點曖昧,有點過分。她知道,他是結了婚的。“你怎麼這麼晚,還沒睡覺?”“我們在吃燒烤,你要不要來?”“謝謝,不要了。困得很,明天還要上班。”其實,困並不是真正的原因。她一個單身的女孩子,真的不想招惹已婚的男士,雖然,雖然他的確有點招人喜歡。他們之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是有一點點小情愫的。不然,他昨晚讓她去吃飯,她也不會去的。“好吧。那下次吧。再見。”“再見。”周一中午吃飯的時候,沒有在食堂見到他,聽人說他離職了,說他其實是個富二代,去他父親公司去上班了。富二代,她心裏一驚,真是沒有看出來。一晃,到了夏天,公司來了一些新人,研發部門、人事部、辦公室,年輕人多了起來,公司的氣氛就活躍了。可是她,還是冷冷的,跟大家保持距離。失戀的陰影還沒有從心中散去,時常還是會做噩夢,夢見初戀男友有些狡黠和猙獰的臉和眼。突然的一天,剛吃過午飯,她的電話響起,是富二代的他。辦公室的同事有的在睡覺,她推門出去接電話。“你好,陸大哥。”“你好,小夏。好久不見,你最近怎麼樣?”“挺好的,陸大哥。你怎麼樣,聽說你去了你爸爸公司上班。”“嗯,混日子。對了,上次說請你吃飯的,不知道你今天晚上有時間嗎?”“都請誰啊?”“就咱幾個同事。你得賞光啊。”“好。”“晚上6點鍾,我去你住的地方接你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