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城世貿大廈頂層的樓梯口,季琛探出了半個身子,隨即看到了什麼,滿臉興味的一笑:“啊哈,居然有人跟我一樣有眼光,選在今天這麼個值得紀念的日子玩兒自由落體運動的,真是猿糞啊猿糞!”
季琛一步三蕩,手上喝空的酒瓶子隨手一丟,跑上前去,也不管人家願意不願意,一屁股坐在了中年大叔身旁,自來熟的搭上了人家的肩膀:“嘿,哥們,啥事兒想不開啊,說出來讓老子高興高興!”
正盯著樓底下看熱鬧的人群發愣的中年大叔,胡子邋遢,眼角血紅,穿了一身似道非道似袍非袍的奇怪衣服,聞言隻是默無表情瞟了季琛一眼。
這一眼,不知為何,卻讓季琛看到了無窮的腥風血雨,人生輪轉,不由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被酒精麻痹的混沌無比的腦子,瞬間清明了一瞬,隨即失笑道:“我這是怎麼了?果然是酒喝多了,精神都失常了麼,居然把個邋遢大叔,看成了不世出的高人,嗬嗬……”
“想我鑒天老祖,自小天資橫溢,被魔門第一長老血月道人收入門中,魔決魔寶無一或缺,修行之路無比順遂,自打晉升元嬰期,更是縱橫乾元大陸難逢敵手……”
季琛搖了搖頭,原來是個老神經病啊,難怪會跑樓頂來吹風,神經病的想法,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搞得懂的。
“沒想到風光一世,居然陰溝裏翻船,栽在一名煉氣期的無名小兒手中,真是千年英明一遭喪!這也就算了,好歹老祖也是化神期高人,重新奪舍一具軀體,哪怕從頭開始,我也有信心重回巔峰,找那個名為方岩的臭小子報仇雪恨。”
說到這裏,中年大叔仿佛想到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往事,眼淚在汙漬上劃開一條白色通道,滑進了濃密的胡子中央,季琛翻了個白眼道:“那就煉唄!等重回了巔峰,殺他個千兒八百遍。”
“你以為我不想麼?”中年大叔回頭瞪了季琛一眼,“我哪知道一睜開眼睛,就來到了這麼個破地方,這個鳥地方,一絲靈氣也沒有,這也就罷了,好容易找了個有靈根的凡人奪舍,居然是個天閹!天閹你知道麼?就是天生不能人道的凡人!”
“不就是個太監麼,我又不傻,”季琛撇嘴道,“那也沒什麼啊,又不影響你修煉。”
季琛覺得自己肯定是傻了,居然陪個老神經病,在世貿頂樓吹風聊天又打屁,但閑著也是閑著,能在死之前遇見這麼個老神經病,那也是一種緣分。
不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麼?
說不準聊個幾句的,這老神經病就不想跳樓了,也算給自己下輩子積福了,到時候再投個像這輩子一樣的好胎,隻是老爸千萬別再掉進錢眼裏,在貪官的道路上一去不回頭,老媽也不要遇見個長的耐看點的小白臉就春心蕩漾,動不動就玩兒私奔神馬的,那就更好了。
“廢話!”中年大叔情緒更激動了,“這個破地方一絲靈氣也沒有,唯一有靈氣的就是人類本身,我倒是想修呢,別的道都給封死了,現在這個身體就是個天閹,連雙修都不成,難道我鑒天老祖就注定了潦倒一生,老死在這個陌生的時空麼?”
中年大叔想到此處悲從中來,季琛隻覺得一股大力傳來,就被拽進了鑒天老祖的懷裏,用力的掙了掙,中年大叔不知為何力氣大的不得了,愣是掙脫不開。
尼瑪老子雖然想在跳樓之前積點福,但也沒想過要“失身”成仁的好麼?大哥求放過!!!
季琛隻覺得心頭一萬隻***奔騰而過,整個人都不好了,偏偏肩膀上泅開了濕熱的一大片,不由渾身一僵,一滴冷汗滴下了額頭,轉頭望去,果然鑒天老祖一張胡子邋遢的臉,正埋在自己的肩窩裏,哭的好不痛快。
季琛小心翼翼的開口道:“那什麼,你不是能奪舍麼?這具身體修不了,你就換一具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啊。”
鑒天老祖用季琛的衣服擦了擦眼淚,留下一片烏黑,哽咽道:“自打來了……嗚嗚……這個破世界,我的魂能每天都在消散,還不能靠著魔決修複,再說了,你以為奪舍是什麼,想來就來,不用付代價的麼?換成剛來那會兒,我倒是還能奪個一兩次,現在為了奪舍這具身體,廢了那麼多魂能,除非人家心甘情願的讓出身體給我,才有兩分指望,不然想都不用想,再說了,奪舍次數多了,我這輩子都沒指望重回巔峰再創輝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