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隔著紛飛的大雪,鄭淺還是一眼認出葉連深來。
很顯然,對方完全沒有料到會在這種地方碰到她,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竟閃過了絲罕見的慌亂。
倒是鄭淺先笑著開口了:“好巧。”還對挽著葉連深的女孩禮貌地點點頭,一如對舊友的寒暄。
葉連深見她這幅模樣,臉上本就不甚明顯的內疚一閃即逝,重新擺出一副鎮定又嚴肅的表情:“這麼冷的天就好好在家待著,別亂跑。”
鄭淺瞧著他這幅裝模做樣的派頭覺著有些好笑,卻也不說話,依舊是含笑著對葉連深點點頭,便轉身欲走。
“等等,你手上拿著什麼?”葉連深眼尖的看到鄭淺手上的報告單,一把扯住她,伸手便想奪。
鄭淺反應更快,刷刷地撕碎了報告單順手就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裏,也再懶得假笑下去,換上副冷臉便冷言嗆道:“不關你的事就不要多問,省得招人煩。”
被鄭淺當眾沒給臉,葉連深立時火了:“什麼叫不關我的事?我還是不是你丈夫?”
現在是,可馬上就不是了。
想到這鄭淺又重新翹起唇角,望向一直挽著葉連深可憐巴巴的夏天:“小妹妹手都凍紅了。”
隻這一句輕飄飄的話,就輕而易舉地轉移了葉連深的注意力,他馬上把夏天的手護在懷裏,如同嗬護著一件精細瓷器,溫柔呢喃地輕聲責備:“怎麼不好好放在口袋裏。”
夏天小臉紅撲撲地,望著葉連深嫣然一笑:“因為我想挽著你呀。”
鄭淺兀自在旁邊欣賞了一番這兩人郎情妾意後,自覺無趣,將手往口袋裏一揣,趁機逃脫。
鵝毛大小的雪下得又密又急,很快覆蓋上了鄭淺一深一淺走遠的腳印。不知怎麼地,摟抱著夏天的葉連深,無意間瞥見慢慢消失的腳印,心竟突然有些發酸。
鄭淺一直有晚上睡不著的毛病,會根據情況時不時吃點褪黑素安眠藥什麼的,前些時日她剛吃了安眠藥,打算小憩一會兒,便接到母親病危地電話,急急起床開車去醫院,路上藥效發作,頭暈眼花地出了車禍。
好在人沒事,隻是腿骨折,這段時間走路大概都不會太方便。
有的時候,葉連深也會想到,如果那天...他陪鄭淺在家,他開車送她去醫院,而不是陪夏天去湖邊寫生,那麼這一切會不會有所不同?
鄭淺的腿也許不會骨折,她腹中的孩子也許不會就這樣離開人世......
“連深,想什麼呢?我好冷啊,我想喝熱奶茶。”夏天嬌軟俏皮又帶著絲絲委屈的聲音將葉連深飄遠的思緒拉扯了回來。
“走,我帶你去喝,聽說城東區新開了家網紅奶茶店,味道很不錯。”葉連深按捺下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心酸,牽著夏天的小手拉開車門發動引擎就往城東疾馳而去。
大雪依舊飄揚,頗有種要給全城都裹上銀裝的氣勢。
“這個路口的紅燈也太長了吧...”夏天小聲嘀咕著抱怨一聲,便百無聊賴地望向窗外。
接著就誇張地瞪大了眼睛:“誒?那不是鄭淺姐嗎?她怎麼和一個男人在...”
葉連深扭頭就看到了夏天驚訝又曖昧的目光,當下便知道了什麼,心中頓時騰起一團火,怒氣衝衝地向外望去。
除了漫天的大雪,什麼都看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