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孫傳庭麵聖後,這位重獲兵權的忠臣就馬不停蹄帶著五千大軍趕到小而險要的兵家重鎮潼關。
潼關城內,東門、西門、南門和上南門遍布戒嚴的兵馬,城外也駐滿馬步軍隊。四郊帳幕羅列,戰馬成群。
孫傳庭一路疾馳至此,也沒有搞什麼儀仗執事和鑼鼓開道,就穿著大紅的官服,點名要見此地的援剿總兵。
“援剿總兵賀人龍現在何處?”
一位留著濃密胡須的將吏上前稟報:“回稟督師,陝地各路人馬,除賀人龍外,都已到潼關集結。”
孫傳庭點點頭,徑直馳入城內的道台衙門。望著簽押房內熟悉的擺設,他不由重重歎了口氣。隻因想到數年前,就是在這裏,當時的太子太保掛兵部尚書兼右督禦史,陝西、三邊總督兼攝河南等五省軍事,與他有師生之誼的洪承疇,還與他交談過幾句。
當時的景象還曆曆在目,當初那位縱橫捭闔的洪承疇,如今卻拜倒在東虜膝下。而他孫傳庭,當年那位恃才而驕的青年,現在卻肩扛起扶保大明江山的這份重擔來。
正在那想著,一個將校手捧一封書信疾步入內。小校交出書信,就跪在地上稟報起來:“督師,皇上從京師派了位道人以為監軍,現在就在帳外,要不要請他進來?”
孫傳庭拆開信一看,果然是皇帝的密令,和以前不同,這次皇帝沒有表達出對剿賊的急切,也沒有強硬要求他將闖賊頭目擒獲獻俘京師,隻說這次派來的道長就是先前仙降的仙師,讓他一路配合這位仙師,不要辜負皇帝的期待雲雲。
看完信,孫傳庭隻覺得有些難接受,如果拯救國家靠求仙問道就可以,那他們這些士大夫的意義又在哪裏呢?
“讓那位道長進來吧。”
陳泰安信步走進簽押房,見孫傳庭屏退了左右,正獨自一人背著手看掛在牆上的地圖。
當即施了一禮,“孫督師,貧道這裏有禮了。”
孫傳庭回過身,這位仙師和他想象中不同,不是仙風道骨,也沒有花白的須發,年歲看起來也甚小,怕是還比不上京師裏的陛下。
但對皇帝派出的監軍,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他欠欠身:“監軍一路幸苦。此次還望與監軍同舟共濟,以竟剿滅闖賊之全功,上慰哀忠,下安百姓。”
陳泰安見孫傳庭一副疏離自己的做派,心下也不懊惱,對這種為民族死難的英雄,他總是很有耐心。
“督師太見外了。”陳泰安哈哈一笑,又壓低聲音道:“這次救河南,一不以殺傷闖賊為主,二不以救藩王宗室為上。隻望督師保全兵馬,以待後用。”
“陛下真作此言?”孫傳庭隻感到皇帝的言行一次比一次驚悚,上次還說大明要完,這回又讓他消極作戰,這哪裏是大明天子的做派?這和割據一方的軍閥有何區別?
“還望督師答應貧道,不負陛下囑托。這大明天下人心離亂,可依靠者不過爾耳,督師切不能操切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