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皓月公子(1 / 1)

牢內牢外簡直天壤之別。

跨出門來首先是久不見的陽光撲在身上,一暖,眼前一片灼亮,刹那間竟無法張開眼睛。

穿過長長的石砌走廊,一出院門,先看到迎麵搖曳的竹海,成片的擁擠在一起,位於青石子路兩旁,讓人產生一種落入水鄉園林的錯覺,身後陰冷的牢獄簡直成了幻象。這建造者真是天才,或者變態……

本來以為是帶去逼供,結果不想竟曲折帶到了一間角落小閣,看似並不起眼,但隻外觀便已覺得雅致。

顧惜朝從牢門內便已枷鎖上身,數人看守的他厲害,僅我身邊一個年紀稍老的獄卒,明顯沒有人將我放在眼裏,鬱悶。

離遠揮手示意讓我們站住,獨自小心挪到小閣門前,在緊閉的門前輕聲道:“公子,我將人帶來了。”

半晌裏麵才有人說話:“你又招惹那人了?怕成這樣。”

離遠一驚,我也一驚,那人遠在屋內,是怎麼知道門外這人到現在還在冷汗淋漓手腳俱顫的?剛才離遠說話的時候應該也算用足了底氣,沒表露出絲毫恐慌才對。

“小人,小人沒有故意去招惹他,隻是——隻是路過時不小心驚擾了他,所以——”白白生了副好麵孔,竟然如此卑躬屈膝膽小怕事,我感歎,心裏一百次的看不起他。

“把人帶進來。”屋裏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煩,不再聽他解釋,門從裏麵打開,離遠讓我們進去。

很普通幹淨的一間屋子,麵積不大,正麵端坐一名少年,身側各站兩名護衛。少年白衣勝雪,兩旁黑袍裹身,身後是一副寒梅傲雪,猩紅的點綴更為前麵的人添了幾份冷意。

他年齡應該不大,目光卻是成熟冰冷,似乎看穿一切不將所有放在眼裏,沒有情緒波折,在顧惜朝拒不跪地的時候也沒有任何反應。

顧惜朝冷冷的站著,孤傲的不象是被受審,離遠隻在旁邊嗬斥,並不敢近身。

我被冷落一旁,本就無本事無名的小卒。放眼四望,突然瞥見右側牆角一張黑緞,似乎遮了什麼東西,但那下麵分明有粘稠的血跡。此時才發覺,這間屋子洋溢著檀香的同時還夾雜了一股血腥味兒。

難道——

“你在看什麼?”不知什麼時候被離遠叫做公子的少年竟已經站在了我的麵前,長發高笈,一根青綠簪子別了,長衣修身,再沒其他修飾,看似弱不禁風,卻如寒劍脫鞘,讓人莫名其妙的感到害怕。

我也怕——

才怪。

“那裏有死人!”我控訴。

他盯著我的臉,我望著他的眼:“是你們殺了他對不對?”

半天沉默,我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麵前的這個人的呼吸,就在頭頂眼前,他突然一動,按住我的肩膀,腳步一挪,已經帶我閃到那個角落。

“我請你親自看。”他說。

並不問我想不想看。已長袖一揮,那張黑色的錦緞赫然張開,我也在下一秒被他壓著脖子湊了過去——

險些驚呼出聲,胃裏先攪成一片——

竟是一具被剝了皮的人屍,沒有死透,還在微微痙攣。

我沒想到有一天會親眼看到這種東西,這裏是什麼地方?這個人真的是人?他見我半邊不動,就湊過臉來:“怎樣,是不是大開眼界?”

姑奶奶我也是死人堆裏爬過的,雖然吃驚但還不至於暈倒嘔吐讓你得逞。我擰著脖子瞪他,一臉不屑:“你是不是想說,如果顧大哥再不招供,說出那人下落,就會讓我們也變成這副德行?”

他赫然丟手,我踉蹌著幾乎跌倒,這人看似文弱力氣卻大的很。剛才再稍一用力,恐怕我骨頭都斷的粉碎。

“既然你代我說了,我就不再多費口舌。”他掠回座位,長袍帶風,轉向顧惜朝:

“顧惜朝,你就告訴我得了,我與斯辰也算青梅竹馬的好友,他如今遭了難,我不會坐視不管,你將他帶來,我親自帶他麵見聖上,為他和他的父親昭雪,我知道伯父兩袖清風,是本朝第一忠臣,絕不會做倒戈逼宮造反之事,他死的冤枉死的可惜,難道你就不想為他平反?斯辰才華橫溢絕代風華……那樣一個人,難道你想要他一輩子躲著象隻老鼠一樣不見天日任人唾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