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一個人在死前可以看到這輩子他所有的經曆,讓死神來裁決這個人是否邪惡。
我看見了,看見了小小的自己,穿著翠綠色的衫子,青煙似的羅裙,那麼快樂的,快樂的依偎在一個人懷裏。
這個人是我的哥哥,魏亭植,他的名字取自當朝周敦頤的說,“亭亭淨植”。他真的如他的名字一般,為人正直,品德高潔。我們家族一向習武,他卻愛文,整日待在書房裏不肯出來。他是我的親哥哥,父親女人多,子嗣也多,沒有什麼地位的我,時常受人欺負,他總是第一時間站出來,用那本本古書上的道理,訓的那些人啞口無言。
他說,我是他的珍寶。
但那樣的哥哥,也有我不喜歡的時候,家裏的小廝偷了點廚房的米,送去給他揭不開鍋的母親,被哥哥發現後,硬是要送到官府裏,旁人怎麼求情,也不管用。
我說,哥哥,念著他的一片孝心,把他趕出府就好了,不必報官吧。
他卻說,不論是什麼原因,錯了就是錯了,理應受到懲罰。
於是,那個小廝被幾個人駕著,關進了監牢裏,門縫上還有他當時抓出的幾道血痕。後來的是也隻是聽下人們傳了幾句,他入了牢之後,被牢裏的幾個惡霸給活活打死了,他的老母親聽了這個消息,沒幾天也跟著他去了。
我惶恐的問他,“哥哥,如果以後小熏也做了錯事,哥哥是不是也要把小熏送進牢裏。”
他微笑著摸著我的頭,“哥哥不會讓小熏做錯事的。”
可是有些事,錯開了頭,也注定不會對著結束。
我偷溜出府去山上玩的時候,不小心跌落山崖。姨把我撿了回去,好好的養著。在那個莊子裏,我擁有了前所未有的歡樂,沒有人會明著暗著的欺負你,我似乎再也不需要哥哥了。
可長大後,大家都變成了被饑餓控製的怪物,一個勁的去傷害附近無辜的平民。
某日,一群山民伏擊了我們,帶頭的那個人,是我的哥哥。
我因為拒絕捕食人類,被關了起來,結果那天大亂,我趁勢逃了出來,又因為太餓,殺了一個人,這個人,也是我的哥哥。
他在地上抽搐的時候,睜著不可置信的大眼睛,叫著我的名字。在那之前,我從未感覺過他那麼像自己的名字,是不肯與人同流合汙的荷,是不可放過任何一點汙漬的荷。
我那個時候很想問再問他一次。
“哥哥,如果小熏做了錯事,你會把小熏送進牢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