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看,穎考是靠著什麼被士人看好的?除了錦繡華章,更重要的就是他在外遠揚的孝名,深得文人讚許。
如今眾目睽睽之下,你穎公子為求上位不惜卑躬屈膝丟盡顏麵,士人怎麼看?上位者怎麼看?光是鋪天蓋地的指責就足以毀了他!
顏子悠真心沒想到他這麼蠢,居然自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她開始想著穎伯知道後的暴跳如雷,想著會不會遷怒顏家,想著元慕行此的目的,卻看到剛剛輕描淡寫毀了一人的元慕施施然地向著她走來。
顏子悠飛快地向四周看看,基本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穎考吸引過去了,無人注意到她這邊,遂小聲沒好氣地道:“喂,元慕,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可警告你啊!少來給我玩花樣——”
在他麵前,她惦記著被迷暈的仇,懶得裝溫柔,就像在她麵前,他也從不掩飾他是執棋的那一個。
可是她的狠話隻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元慕輕笑,他的聲音永遠讓人想到清冽的冰泉徐徐蕩開漣漪。
“阿悠,那個人,你看清楚了嗎?可是良配?”
阿悠?
顏子悠首先被這個稱呼驚悚了。
丫要不要臉?
他和她的關係有這麼好嗎?
她第一時間就想拿眼剮他,可這人在說完後就往楊瀟的方向去了。
她憤憤嘀咕兩聲,才注意到了他之後說的話。
難不成,他做這一切就是為了讓她顏子悠知道穎考這個人不是良配?
這得是多閑的人啊!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瞅瞅楊瀟在那裏難以掩飾的幸災樂禍,估計還以為元慕是為他解決了一大威脅,不禁有些無語。
且說這一頭顏雲卿指揮著人帶穎考下去就醫後,重新在亭上擺了瓜果,所有人都默契地絕口不提剛才所發生之事,一派樂意融融。
楊瀟的舉止越來越輕浮,對著婢女調笑不止,眸中卻始終帶著清明,“顏大公子,貴府的府邸真是塊寶地,不但景致優雅,人也是俏的,不愧為四氏族之首。”
被他“不小心”偷香的婢女滿臉羞紅地躲開。
顏雲卿自是察覺到了他話裏的陷阱,也不惱,微微笑著道:“楊大人太抬舉敝府了,哪裏能比得過官家的知州府?在四氏族裏也屬末流的。”
頓了頓又道:“楊大人突然到訪,不知是有什麼見教的?”
楊瀟瞪眼:“怎麼,沒有見教就不能拜訪增進感情?”
“不然不然,楊大人如此親民敝府上下都是歡喜的,隻是…不妨讓雲卿即刻邀請其他三氏族同聚,也省得日後楊大人還得逐一拜訪。”
顏雲卿這番對答說的滴水不漏,既然楊瀟打出親民牌,那總不能讓顏府搞特殊,大家一起正好表明顏府的清白。
楊瀟一時哽住。
顏子悠低低嗤笑。
楊瀟暗恨拂袖。
“既然如此,本官也不說那些客套話了,貴府幫了本官的大忙,今次是按照先前約定好的分一成利潤。”
“什麼?”顏雲卿當然知道他說的是從三氏族那得到的鋪子利潤,可他再也淡定不住了,愕然地睜大眼睛,“楊大人慎言!顏府何曾幫過您?又何曾與您有過什麼約定呢?”
他急著否認,因為他很清楚這帽子一旦戴上,可就真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三氏族絕對再不會信任他們。
楊瀟早料到他會這麼說,拍拍他的肩,嗬嗬笑道:“賢侄不要這麼緊張,本官知道貴府是不居功的,但這不一樣,可不是本官要給出什麼禮物,貴府是商業大族,更應曉得既然事先約定好了那就無論如何都得兌現。本官若不守信用,日後還有誰再替本官辦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