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大陸上,經過數百年紛紛擾擾的互相爭鬥、吞並,僅存七國,曰大夏、大同、北狄、硫東、荊弘、昭南、陳留。各國中以大夏、大同最為強盛,而以神女傳說與巫術著稱的昭南最為神秘。
其時,各國間互相牽製,互欲吞並,邊陲常燃戰火。天道漸偏、陽衰陰盛,以致妖魅橫行、為禍人間,亂世端倪初現。有多少胸懷壯誌的人物,或為私欲,或為萬民,欲一統九天,成為天下之主。正道是:
君王雄心不曾謝,叱吒風雲多豪傑。
而今單表陳留國中所發生的一段傳奇故事,其中自然也牽沙到日後統一九天大陸的諸多關鍵人物。
話說:
稚身難承皇室傲,一朝風成水也消。
朱門富貴等閑事,浮雲仗劍任逍遙。
碧血狂瀾花摧骨,梨雪香薄春寒峭。
但惹相思寄東風,心字成灰情難了。
人如月,劍似濤,沙場事,多寂寥。
隻見離人偏唱《石州》調,閨闈幾重紅心草。
歎朝野風雲,慕自在心高,江山與帝位一邊拋。
九天烽火休道,黛眉君王描,紅顏傾城隻一笑。
又言:
月下東都是初逢,朝堂波瀾幾離分。龍禦九天劍氣消,傾城一笑為何人。夜近三更,蒼穹如墨,閃動著幾點稀疏的星光。
在水波點點瀲灩之間,一座精致的亭榭上,二樓雕窗間依然透出桔黃的燈光。
“二十五年……我苦心經營了二十五年……”閣中,一名相貌威猛的中年男子背著手,踱來踱去,喃喃自語著,“眼見如今大勢將成,絕不能將我多年心血毀於一旦!”
他驀然轉身,目光投向悠然坐在窗邊的一位銀衣男子。
“琦泫,你昨夜占星所見,是否確然?”
那名為琦泫的銀衣男子看上去二十多歲,容顏俊美,在燈光下,水藍色的瞳孔像琉璃般透明,眼波朦朧流動之間,竟有幾分妖豔動人,隻是微微抿緊的唇角的線條卻顯得冷酷而堅毅,柔與剛的兩種特性在他的臉上同時表現出來,呈現出一種奇異的魅力。
他端起香茗,輕輕地吹了吹,淺啜了一口後,才放下茶杯,從容回答:“天道輪回,必有徵象。昨夜,有流星劃過紫微,直貫人極,引動四象,屬客犯主星之兆。此象既成,單以人力而為,恐難挽之!”
中年男子眉宇緊鎖,似在沉思,眼中忽然掠過怨毒的神色,自言自語道:“……十一年……事到如今剛好十一年!莫非,那小子……竟還活在世上,要亂我國運不成?”
“……貴公對此事,心中已然有數了麼?”琦泫淡笑道,“不過,——若要逆天而行,倒也不是不可能。”
中年男子將視線鎖在神色自若的琦泫身上,臉上漸漸泛起一絲笑意:“沒錯,有你這世間頂尖的禦妖師在,何愁不能力挽狂瀾!你心中有何主意?說來聽聽!”
琦泫的眼神忽然變了,流動的水藍結了冰,連維持不變的笑容也帶上了冷然而殘酷的意味:“都城位於東南方位,性本屬陰,靈氣正盛,正適合結成逆天之陣,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中年男子著急地追問。
冰藍的瞳孔又有了變化,漸漸浮現出暗紅。他玩味著那名男子焦急的神色,不動聲色地隱藏起眼中的嘲諷與笑意。
“……若要結逆天之陣,當以血祭天,況此陣非同小可,若引動鬼門,妖物解封,隻怕在都城之內,要徒造一場殺孽……”頓了一頓,他緊緊盯住中年男子臉上瞬息數變的表情,“……權衡輕重,此陣是否可行,全在貴公一念之間。”
樓閣內陷入沉寂。
中年男子焦燥不安地來回走動,而琦泫則又恢複了悠閑的神態,細細地品起茶來,好整以暇地等待著他也許早已知道的答案。
倏然停住腳步,中年男子凝視著琦泫,一咬牙:“……事關國運,也顧不了許多了,琦泫,此事,便全交由你辦吧!”
琦泫笑了,眼神卻是冷冷的。
“天澤,艮宮。”他輕聲一喚,樓閣內忽然掠過一道閃光,無聲無息地,一對身著黑色巫服的少女跪拜在他的麵前。
“占都城二十八方位,潛青龍、退白虎、隱朱雀、破玄武,在九九數滿之日,結成逆天之陣,速去!”
“是!恭領大人聖命!”兩名少女恭敬地答應,行禮而退。
一陣風吹過,又已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