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下午我都無聲無息地坐在原地,不知道女仆是何時進屋打掃了房間,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地上變得很幹淨,看不出有杯子曾摔了一地。桌上也很幹淨,換上了一杯新茶,卻早已經冰涼。
天,也暗了。
我究竟坐了多久,自責了多久,沉默了多久?
果然,我根本不適合這樣的生活,離開,成了最終的選擇,如果我的離開可以不再傷害任何人,我會很高興地離開。
……更何況,與自己所愛的人,一起……
想到這,總還是能淺笑一下的。
我想要幸福,單純點就夠了。我想要四周每個人都不再受到傷害,簡單點就夠了。
但願明天一切都好,亦但願明天的明天,以後的每一天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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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了。
清晨,我早早地起床,在最後離開異族之前,我還需要去見一個人——瑪格麗特。
我不敢奢求她的原諒,自私地說,隻想對得起自己罷。
走到牢房入口處,兩名士兵看到我右耳的通行證都很自覺地讓開了。
“瑪格麗特在哪?”
其中一個士兵指了指其中一條深邃的小道,沒有開口說話。
是啊,我們不能說話,連他們的長相也和所有的女仆一樣被遮了起來。這就是規定啊。
我走入了這條小道。這深邃的,黑暗的,潮濕的小道,我不禁皺了皺眉頭,好臭!到處是動物腐敗的臭味,牆角青黑色的苔蘚,屋頂密布的蜘蛛網,這都到了什麼地方!
她就是在這被關了……七天?
那個洋娃娃一般的女孩啊……
經過一個簡陋的牢房,眼角一瞟,角落裏蜷縮著一個人影,長而糟亂的頭發因油膩結成了一束一束,看不到臉,但依稀看到一雙枯黃的爪子死死抓著一根幹癟的骨頭,他,在啃那不知是多久以前的骨頭!突然覺得一陣反胃。
他看到了我,雙目突然變得瘋狂。跌跌撞撞一路向我衝來,幸好有護欄將我們隔開。但他仍不死心地依舊伸開雙手不斷地想抓住我。
我明白那饑渴的眼神,對他來說,我就是食物。
但良心不容許我就這樣離開,將準備給瑪格麗特的餅幹拿出,我小心地將袋子推近護欄,他夠到了!像瘋子一樣抓住,警戒地看了我一眼,又跑回了牆角。
我看了看剩下的,幸好還有個蛋糕。
不願再看到他頹廢的樣子,我匆匆離開了,繼續走。
下一個牢房有一扇門,門口有一個士兵把手著。
我走上前:“瑪格麗特?”
士兵很禮貌地輕輕點頭,取出鑰匙,為我打開門。
門裏的牢房並沒有比剛才的好多少,而且,好冷。
正對麵的牆前有一塊橫放的水泥板,她就坐在那,坐得筆直筆直。
她還是那樣,金色的長長卷發,碧藍的水色雙眸,長而濃密的睫毛,纖細的肩和手臂,手中精致的木偶娃娃,還有華麗得不沾染塵土的公主裙。
即便在這裏,她依舊如同櫥窗裏昂貴的娃娃。
感覺到有人來,她隻是淡淡地抬了抬眼皮,她多久沒睡了,好疲憊飄忽的雙眼。
“……滾。”她的聲音很低。
“……”在我意料之中的話。我沒有做聲,輕輕彎腰,放下裝著蛋糕的盒子。站起身,回頭,打算離開。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的聲音飄來,“我不可能走到那裏,你還想落井下石?”
我回頭看她,這才發現她纖細的手腕上被套上了鎖鏈,連脖子上也有粗粗的一條,鎖鏈的另一頭一直深深地嵌入她背後的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