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等到極度渴望說話的時候(1 / 2)

“哦?”老者驚訝,開店幾十年,牆麵仍有空白。想把畫掛於店裏的人太少了,凡是遇到這樣的人,他都有一份好奇。

“往事無法回越,人之所以反複重溫,大概是心常不能得到撫慰。”羅誌道:“回憶是生活的調味品,放得多了反而影響口感,人生亦如此,限製了前行的腳步,何不將它掛於牆上,與他人分享、見證難忘的時刻?”

餘琪讚賞道:“耳濡目染呀,你真是越來越像大伯了。”

羅誌撓頭,嘿然笑道:“有嗎?還差得遠呢。”

老者意味深長道:“果然是年輕人,也還好是年輕人……今天我破例為你們畫一幅。”

餘琪高興道:“好啊,好啊!”

羅誌悄聲道:“能不能別這麼大反應。”

“給他點麵子嘛!”

老者問道:“你們選哪裏做背景呢?”

“東萊廢墟!”兩人異口同聲。

老者提起的筆一頓,目光閃閃,像在追思。良久後才沾染顏料,白紙右下側逐漸出現一片荒野,殘垣斷壁,悠閑的魔獸,低矮的草向遠延伸……他仿佛行過萬裏路,有著豐富多彩的人生閱曆,任何場景在筆下都可信手拈來。

當前星河璀璨,夜幕淡藍,一塊斷壁上有一男一女,一個雙手扶壁仰望,一個注視著幽深的夜色;兩人眼睛亮得像天空的星,有說不出的怡然和愜意蕩漾在胸懷。

“好啦,畫好了。”老者收起筆,臉浮現出疲累之色,他將畫像掛在牆上的空處,又把架子搬進了內門,道:“再仔細看看吧,也許這是你們一生唯一的畫像了,何況第一次最為珍貴。

鮮活的畫麵尤有神秘的引力,餘琪笑而不語,喜愛之意溢於表,羅誌心神融入其中,久久難以自拔。他不禁問道:“畫店為什麼取名‘十年’?”

“十年是懷想的十年,是未來的十年,也是……現在的十年。”

羅誌重複著老者的話,他不甚了解,感到同畫般引人深思,他緩緩道:“十年畫店,我會記住的,十年之後我會再來看它!”

“哈哈,希望十年後我還活著。”老者笑得雙眼眯起,道:“人生又有幾個十年,珍惜當下吧小夥子。”

羅誌本想詢問老者名諱,又覺得彼此身為過客,不如灑脫得不問姓名來得美妙。

他拱了拱手,拉著餘琪到其它店,購買了幾件衣服,衣服早已破舊不堪了,她跟著他受苦受累,沒有什麼抱怨,就是這樣他才常常內心生愧。

人真是很奇怪的動物,如果她要常常為此抱怨,他還會同樣如此嗎?隻怕有也會大打折扣。

可是人畢竟還是不一樣的,即使有抱怨和牢騷,難道便失去了愛的本質了嗎?羅誌趕忙搖頭,事物都有兩麵性,再追溯下去隻會適得其反。一切都在向前,生活不正在繼續嗎?

擁擠在熱鬧非凡的城邊,向打聽到的西街行去。街上的人臉上洋溢幸福和滿足,即使步履匆匆,也走得穩健有力。他卻眼角著地,腳步虛浮,忍不住自問,我的家在哪?我還能回去嗎?

這時他遠遠地瞧見一隊衛兵在包圍著什麼,一聲嘹亮的啼哭聲傳來,讓他慌忙拉著餘琪向前趕去。

羅欣淚流滿麵地叫著,“把瘦孩還給我,你們這些壞人!”

衛兵殺氣凜凜地圍著西街口,對羅欣的話充耳不聞。羅文被齊銘手提著不斷搖擺,像在蕩秋千,羅敏經常和他玩這種遊戲,不過這種玩法令他不好喘氣。

剛才羅妄他們付了錢,進門休息去了。真華要帶羅文尋訪有名聲的醫生,羅妄這些高人都束手無策,她還是報以希望,正常的孩子一歲就可以講話了,四歲還不能開口,眾人早有了答案。

羅欣見真華帶弟弟出去,貪玩的她跟著一起去了。轉了幾個城中名醫,都毫無辦法,有一個甚至不客氣地道,“他分明是個啞巴!”一向恬靜的真華,少有地動了火,把醫生打得滿地找牙。

又換了一個醫生告訴母親,也許城主府的醫師有治療的法子,她便讓羅欣先帶羅文回來,她則去了城主府。

羅欣抱著羅文,在大街上漫無目地逛著,東瞧瞧西看看,抱累了便把他放下來牽著走。她最初興奮的模樣不見了,而是對著陌生的如織的人流有種深深的害怕,那些在她眼裏好看好玩好吃的東西,也變得可怕。她好奇地想,為什麼大人們買的就討人喜歡呢?

她失了魂般走回客棧,忽然發現拴在一旁的烈火,於是問它:“為什麼大人們給你的都是好的,而你自己買的卻感覺不到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