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婉臻其實是個很自卑的女孩子,這恐怕是她多年以後意識到自己年輕時候唯一的特點。可是哪個女孩子不敏感細膩而脆弱?她竭力的掩飾,努力的奮鬥就為了別人能夠平等的看她一眼
。
裴婉臻猶記得自己當初轉到昆明那所著名的高中的情況,那所高中是省裏有名的高中,學校還有為數不多的大學係。高二有7個班,2個自費班,還有香港官方培養的女同班,民族班,貧困班。學校比較有名又大,所以很多教室也借了出去給有些學生讀專科。
裴婉臻的家庭條件有點複雜,她和奶奶住在一起,她諱莫如深,來到這裏沒有認識的人,大家對她就更無從知曉。她的成績不錯轉過來後在普通班級不用讀自費班,自費班的學生都是每分1500元買來的,有的要好幾萬,反正來讀自費的都是家庭很有錢的學生。
裴婉臻有點似是冷傲,自閉,膽怯,甚至變態的保護著自己微薄的自尊,不讓人碰觸心底最卑微的地方。她來的那天,班主任領她進了教室,向大家介紹了一下,然後就讓她坐在中間的一個空位子。
裴婉臻在班級好長時間了,還沒有看清一個人的長相,她走路上課從來都是目不斜視,不跟人多說話,不多聽,低眉順眼的模樣。即使別人跟她說話,她也是目光盯著別人下巴的位置,所以她幾乎從來不知道同學們長什麼模樣,也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她就如同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老僧入定,目光短距而凝聚。
春天的日子,滿校園的桃花,櫻花,山茶花都開了,校園裏一片絢爛,芳香迷漫,如同仙境一般。他們的學校很大,幾乎占了半邊山,從山腳大門一路台階向上,先是成片的教學樓,再上台階大禮堂和電影院等,再上去是遊泳館等活動室,再往上大大的操場幾乎望不到邊,過了操場就是食堂,再過去才是宿舍樓。
從大門走到宿舍都要走幾乎200多階的5米左右寬的階梯一直延展山腰,中間特殊設計的汽車道成弓狀蜿蜒到宿舍樓幾乎到山頂。
學校的道路兩旁整齊的林蔭道,法國梧桐枝葉繁茂。每層階梯層上到一個平麵都是半環的櫻花,桃花,梅花以及山茶花等很多植物,校園沒有固定的花園,除了綠化的草皮經常會別具匠心的一叢叢包括茶花在內的各種亞熱帶花卉。
而樓群兩邊靠近牆麵的地方也是繁花似錦,綠樹如茵,那裏是學生流連忘返的天堂,總有一個地方是某幾個願意一有閑暇就呆的地方。
裴婉臻喜歡那繁密的櫻花,濃烈的茶花,她會拿了書自己躲到那裏去,在花叢邊上呼吸著花草的清香慢慢的看書。
“裴婉臻,”竟然有人叫她,婉臻扭頭去看卻又不見人影,“對麵!”身影從花叢對麵傳來,婉臻坐在凳子上看不見人影,便站了起來,隻見一個高高的清爽的男孩子站在那裏朝她笑,他的眼睛清澈的沒有一點雜質,他的笑容比清晨的陽光還要燦爛。
婉臻愣了一下,依然低眼看眼前的花朵,沒有看對麵的同學,他卻快步的繞過來,站在她跟前,“裴婉臻,這個周六我們班級要組織晚會,你不回家吧?記得要參加呀!”他朝她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陽有點濃烈,他的臉微微的紅。裴婉臻一愣,她幾乎從來不參加這樣的活動,現在來到這個班級才2個月,他們也沒有舉行過什麼活動,他們不像自費班,可以很隨便的玩。
婉臻飛快的瞥了他一眼,他麥色的皮膚在陽光中發光,她竟然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是不是和他一個班級。她想拒絕,這樣的活動會有太多的接觸,不經意的或許就會碰觸自己可以隱藏的東西。她不想人家了解她太多,也不希望和別人交往太密切。她剛要說自己周末有事情,結果他就拍拍她的肩膀,“就這麼說定了!周末你可不要走了呀!”然後他轉身走了,他走開了,婉臻才猛地抬頭去看他,他正好回頭來笑,那笑容像陽光直刺濃濃的陰霾中,使得那濃鬱仿佛裂開一道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