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謝天
人的同情心是一種崇高博大的情懷,是人與人以及人與物之間溝通交流的媒介。
愛達荷州東南部的一個小鎮上,有一位名叫米勒斯的小蔬菜商。在經濟大蕭條的時期,米勒斯先生總是在路邊擺一個小菜攤,鎮上的人辦完事回家時,就順便到這裏采購一些新鮮的蔬菜。當時食品和錢都極度緊缺,物物交換就被廣泛采用了。
在鎮上,有幾個家裏很窮的孩子,他們經常光顧米勒斯先生的菜灘,不過,他們似乎並不想購買什麼東西,隻是來欣賞那些在當時非常珍貴的物品。盡管如此,米勒斯先生總是熱情地接待他們,就像對待每一個來買菜的大人一樣。
“你好,巴裏!今天還好吧?”
“你好,米勒斯先生。我很好,謝謝。這些豌豆看起來真不錯。”
“可不是嘛。巴裏,你媽媽身體怎麼樣?”
“還好,一直在好轉。”
“那就好。你想要點什麼嗎?”
“不,先生。我覺得你的那些豌豆真新鮮!”
“你要帶點回家嗎?”
“不,先生。我沒錢買。”
“你有什麼東西和我交換吧?用東西交換也可以呀!”
“哦……我隻有幾顆贏來的玻璃球。”
“真的嗎?讓我看看。”
“給,你看。這是最好的。”
“看得出來。嗯,隻不過這是個藍色的,我想要個紅色的。”
“你家裏有紅色的嗎?”
“差不多有吧!”
“這樣,你先把這袋豌豆帶回家,下次來的時候讓我看看那個紅色玻璃球。”
“一定。謝謝你,米勒斯先生。”
每次米勒斯先生和這些小顧客交談時,米勒斯太太就會默默地站在一旁,麵帶微笑地看著他們談判。她熟悉這種遊戲,也理解丈夫所做的一切。
鎮上還有兩個像巴裏一樣的小男孩,這三個孩子的家境都非常不好,他們沒有錢買菜,也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可以交換。為了幫助他們,又顯得非常自然,米勒斯就這樣假裝著和他們為一個玻璃球討價還價。就像巴裏,這次他有一個藍色的玻璃球,可是米勒斯先生想要紅色的;下次他一準兒會帶著紅玻璃球來,到時候米勒斯又會讓他再換個綠的或橘紅的來。當然打發他回家的時候,一定會讓他捎上一袋子上好的蔬菜。
多少年過去了,米勒斯先生因病過世,鎮上所有的人都去向他的遺體告別,並向米勒斯太太表示慰問,包括那些年幼的孩子。在長長的告別隊伍前麵,有三個引人注目的小夥子,他們頭戴禮帽,身著筆挺的黑西服白襯衫,相當體麵莊重。
米勒斯太太站在丈夫的靈柩前。小夥子們走上前去,逐一擁抱她,親吻她的麵頰,和她小聲地說幾句話。然後,她淚眼蒙蒙地目視他們在靈柩前停留,看著他們把自己溫暖的手放在米勒斯先生冰冷蒼白的手上。這三個小夥子就是當年經常用玻璃球之類的小玩藝兒和米勒斯先生交換蔬菜食品的那幾個窮孩子。在同米勒斯太太握手慰問的時候,他們告訴她,他們多麼感激米勒斯先生,感謝他當年“換給”他們的東西。
現在,米勒斯先生再也不會對玻璃球的顏色和大小改變主意了,這三個孩子也再不需要他接濟度日,但是,他們永遠都不會忘記他。雖然米勒斯先生一生從沒發過大財,可是現在,他完全有理由認為,自己是愛達荷州最富有的人。在他已經失去生命的右手裏,正握著三顆晶瑩閃亮的紅色玻璃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