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公子不會飲酒?”他又走到金若惠麵前施了一禮,道:“公子一表人材,定然胸藏錦繡。今天,得遇公子實乃有幸。請問公子貴姓大名,不知公子願與小生暢談共賞佳景否?”
金若惠也施一禮道:“小生免貴姓金……”
小菊擔心小姐報出她的真實名字,忙接口道:“我家公子姓金名萱,字友蕙。也請問公子貴姓大名。”小菊隨口說了個假名字應付了對方。她想不能給他說真實名字,萬一將來他真到金家莊去拜訪,就麻煩了。
那位公子道:“小生賤姓陳,名啟字友鵬,與貴公子重了一字。家住玉帶河北陳家莊。請問貴公子仙鄉何處。”
小菊想,真是麻煩,你是查戶口的嘛,就又隨口道:“我家公子仙鄉可遠啦,不說也罷。”
陳啟想他家公子不回話,怎麼小廝比公子還愛答話呢?可人家公子不說什麼,自己更不好替別人去管教了。隻好又向金若惠道:“既然仁兄不願報出仙鄉,說明仁兄別於我們俗人了。但是朋友遍天下,有緣自相逢。仁兄請坐吧。”
金若惠見人家再三邀請,自己不去於理欠缺。就慨然道:“仁兄好意愚弟承領了,隻是愚弟實在不會飲酒,不知能否讓弟以茶代酒與仁兄共飲否?”
陳啟想,這真是怪人,竟提出以茶代酒與我共飲,如不同意,剛才自己已再三邀請,如同意了,酒與茶同飲隻有自便了。想到此,他道:“也好,咱們就茶酒共飲,這可謂別是一番情趣啊!”
金若惠道:“那好,管家請把菜飯移些過來,我和陳公子共飲上幾杯,以助賞景之興。”
幾杯酒過後,陳啟不再像剛才那樣拘謹,望著山崖上的石牛和茂密的樹木,道:“仁兄,你看這山石樹木多麼美啊,對此佳景不知仁兄願與弟聯句否?”
金若惠道:“願助仁兄酒興。”
陳啟道:“那我就先出一上聯。”他又看了看陡峭的山崖,略一思索道:“崖陡林密金牛山。”此句出得自然貼切,很是符合眼前的景物。
金若惠卻不加思索地對道:“山高水長碧月潭。”
陳啟聽了心想:這位公子真是才思敏捷,我剛出了上聯,他就對出了下聯,對得不但極其工整自然,而且還山山相接,形成了頂針聯句。不由得稱讚道:“對得好,對得好。仁兄真是才華橫溢啊!”
金若惠道:“過譽。過譽了。”
陳啟想他用頂針句,我也得用頂針句了,就接下道:“潭清水秀映日月。”
金若惠對:“月朗星稀照山川。”
陳啟覺得這次對得不如上句,可他也沒說什麼,心想:這次我再出一個難對的,看你還能不能對出。他仔細地觀察了一遍周圍的景物,道:“山石岩上古木枯,此木為柴。”
此句析字聯,把山石合為岩、古木合為枯、此木合為柴。實是不易,更不易的是此句與當前的景物極其貼切,眼前山石有、幹枯的柴木同樣有。
金若惠想,看起來這位公子是想難一難我了,她這次也認真觀察了一下眼前的景物,心想有了,就道:“白水泉邊女子好,少女為妙。”
此句一出,陳啟想,該公子真真是聯句的高手,這句與上句對的不但工整,而且意境極好,把白水合而為泉,女子合而為好,少女合而為妙,實在是妙,妙。不過陳啟又想此處沒有女子啊,這樣還是有點欠缺,就道:“仁兄此句論字麵卻是對得十分工整、恰當,實在是妙得很。不過,仁兄的此句也有缺欠啊,眼前我們都是男子,附近也沒有女子,據此當罰仁兄一杯。”
金若惠聽了,不由臉上一紅,她想眼前誰說沒有女子?我就是一位女子,但她卻無法反駁,隻是笑著道:“如此說來,仁兄剛才的上句也有欠缺啊,現在大白天,天上也沒有月亮呀,你怎麼會映日月呢,而我的‘月朗星稀’可是跟仁兄學的呀!”
陳啟聽了不覺哈哈大笑起來,道“我也當罰,我也當罰。來,咱共飲一杯。”
二人於是端起茶、酒都一飲而盡。陳啟道:“我看咱今天聯句可隨意而行,不必太拘泥形式。”
金若惠道:“這樣最好。太拘泥形式,很容易把意境淡化。”
陳啟道:“鬆動影移石生涼。”
金若惠對:“枝搖葉顫花飄香。”
陳啟道:“雀逐蝶飛鳥蟲戲。”
金若惠對:“鹿鳴鷹啼獸禽歌。”
二人一對一答,可謂棋逢對手,不分上下。良久,陳啟道:“仁兄才華橫溢,吾不如也。我們可暫且打住,此戰當休矣。”
金若惠道:“仁兄才高八鬥,學富五車。愚弟佩服,佩服。”
陳啟道:“今日你我初次相見,卻十分投緣,不知可冒昧相問仁兄今年貴庚否?”
金若惠道:“我年長一十六春,與仁兄比肯定是小弟了。”
陳啟道:“我癡長一十九歲,如此說來,我真該叫一聲賢弟了。”
金若惠道:“正該如此。”
陳啟又把那跟隨的小廝叫到跟前,對金若惠道:“他叫藍三。藍三給金公子見禮。”
藍三忙上前對金若惠一揖道:“小人給金公子見禮。”
金若惠道:“免禮,免禮。”並隨意給小菊起了個名字,向陳公子道:“這是我的書童,叫五小。”並對小菊道:“快給陳公子見禮。”小菊給陳公子見過禮。又和藍三互相也見了禮。藍三又與管家見了禮。金若惠和陳啟才又重新喝酒、品茶,談起詩文。
時間過得很快,可二人談興仍然很濃。管家和小菊、藍三早已吃過東西,三人無事都到一旁說閑話去了。
突然陳啟聽得金若惠身後有所響動,他舉目觀看,隻見一條水桶般粗細的大蟒蛇,已遊到金若惠身後。可能是飯菜的香味兒引誘來的,隻見那畜生鬥大的頭上有一個紅斑,像開著一朵紅豔豔的花,紅斑下大口一張一合的,嘴裏吐出紅紅的舌信子,一伸一縮,不知是準備向金若惠進攻,還是想吃石桌上的飯菜。
管家和小菊看到後,一時都驚呆了,話也說不出來,口中隻是“啊啊”的響。
說時遲那時快,陳啟想也沒想,順手從桌子上抓起一隻吃剩下的燒雞,向那條蟒蛇的頭部擲了過去。隻見那蟒蛇大口向前一伸,整個一隻雞正飛進蟒蛇口中。那蟒蛇也就是頭向後僅僅縮了幾下,就又恢複了原狀。
此時,金若惠才發現了那條巨大的蟒蛇,驚嚇得幾乎暈了過去。隻聽陳啟道:“不要慌,快走!”同時,他把桌子上的食物,一塊兒一塊兒地向那蟒蛇投去,隻見蟒蛇像表演雜技一般,把那些食物一塊兒一塊兒地吞進了肚子裏。這時,金若惠等幾人已經慢慢地離開了觀瀑台,一步一步地向山下逃去。
再說那蟒蛇吃了陳啟投過去的食物後,眼光中好像沒有剛才那麼凶了。陳啟見他們幾人離得已經比較遠了,心想,食物已不多,我再不走,這畜生別把我也當做食物吞下去。於是,他把剩餘的食物分開放在桌子上,自己也悄悄地往後退。果然,那蟒蛇並沒有去追他,而是把桌子上的食物,掃蕩了掃蕩。
陳啟離開觀瀑台後,急急忙忙地追上了金若惠幾人,然後大家慌慌張張地向金牛山下跑去。一直跑出了很遠,眾人再也跑不動了,才坐下來喘喘氣。回頭見那條大蟒蛇並沒有追來,想那畜生可能是吃飽了吧,謝天謝地,心裏都稍微鬆了一口氣。
一直走出金牛山後,金若惠才算臉色有了些好轉。她向陳啟深深一揖道:“我今天能得生還,全靠仁兄相救。人言‘大恩不言謝’,它日仁兄有用得上愚弟處,我必當全力而為之。愚弟家就在前邊金家莊。仁兄不知願到愚弟家坐一坐否?”
陳啟道“今天愚兄就不去打攪賢弟了,家母在家對愚兄也很是擔心。改日有機會我會前來拜訪賢弟的。望賢弟有時間能到愚兄處坐一坐。愚兄恭候了。”
金若惠道:“既如此,那愚弟就此告別。仁兄如欲見愚弟時,找老管家即可,管家自會通報給我。”